第62章 【2016】【2017】
2016年,北京。
不会。
答案不言而喻。
“至少我不是一个爱树的人。”罗文作说完,把自己逗乐了。
也许对标成钱,会更符合现代人的价值观,但是谁又会嫌钱多呢?
“现在来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他看着谭山崎。
“不是想玩吗,陪你玩。”
他把谭山崎带回香港地,深水湾的别墅原本是想送给她的。可送一个屋壳儿,这事儿他干过了,再送毫无诚意,于是他四处张罗,往里边收藏了许多漂亮的衣服,等着有朝一日可以送出手。
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送出手,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人关在那儿,谭山崎在北京怎么待他的,他就在港岛怎么还给她。
真上这一关,心里又过不去,改用道具取代,就空出一个房间摆了道具,可等到冷静下来,再看这个房间,倒是让她爽了,只羞辱了自己。心情非常的复杂,就像是老话说的,即要当□□,又想立牌坊,他靠在道具房门边上,心里五味杂陈,觉得自己也不是个人,也是个披着人皮的变态,潜伏于人群当中,谭山崎做到了,这一刻他们天生一对。
谁说假意臣服和顺势支配的,不能是同谋。
可日子能这么过下去吗?
不能。
前车之鉴在此,罗文作深刻地意识到,他确实是照顾不好一个小孩,也没法成为一个人生模板,用以被后辈们模仿,他的人生亦被他过得很是糟糕,似乎除了会赚钱,在这方面有头脑,也就对人慷慨大方一些,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优点了。
跟在他身边,这个小屁孩真的会越来越好吗?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开始有这样的困惑。
从前一个人过,他都没觉得原来每一天可以这么敷衍和潦草。
似乎每天的节点就是以进账几百万,几千万,上亿来命名,每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对他来说是的。
就他本人而言,就从来没有思考过梦想为何物。
梦想这两个字,离他太远了。
远到要追溯到二十多年前,还是小学幼稚园的阶段,学校教师让他们写作文,作文题目是《我长大了,_____》。
这是他在作业上遇到的第一个难题,采访了全班乃至全校的小朋友,这些小朋友有想长大当警察、消防员,也有的想当教师、医生,也有想赚大钱、环游世界的。
他全程听完了,没有思想触动,最后下了结论,或许可以做一个能帮助他人实现梦想的人?这种人有一个什么样的统称,造梦师?好人?对当时的他来说摸不着头脑。
长大后再往回看,或许小时写下的这篇作文,实现了一星半点,他没有成为这样的人,但好歹沾点儿边。
没有改变的,是一如既往这样敷衍潦草的性格。
“你认为人最舒适的状态,是怎么样的?”
他叫来秘书助理,让他们在大致方向的基础上完善十个问题,发出一个调查报告,发下去给各个部门。大家爱做不做。
话是这么说,但最后还是上交了几千份。
“这是什么?人事调研吗?”
“老板不会是想花式让我们加班吧?”
他偶尔会听到这样的言论,诧异,于是点开那份他自己都没看过的调查报告,发现他的秘书把报告方向往产品设计理论的方向奔着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五花八门,无一不是先解决物质问题,再丰富自己。
有些员工对‘独立’二字的认识有偏差,他们认为独立是养活自己,但这只是基础,再入门一级,或上一个台阶,是独立思考。
他就觉得谭山崎没法独立思考。
她能养活自己吗?无疑是可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手脚健全的人养不活自己。
每个人的无法独立思考不一样,谭山崎的无法独立思考,侧面在于她无论是从“自我认知迭代”,还是“解决外部问题”,她都围绕着‘从前的罗文作’,和‘现在的罗文作’所进行,从前基于他所教的,现在想拿下他这个人。
除此之外,她似乎就没有其他目标和追求了。
人的喜欢真能做到这个程度吗?深究进去,他自己都觉得触目惊心。还是她本来就是独一档,她的这份喜欢,就是不能按正常人来算?
怎么就可以这样不管不顾的,万一就折进去了呢?她的手法并不高明,以后随着科技再进步,迟早被逮进去。
那么换成他呢?喜欢一个人应该如何?
把所有的都给她?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这跟父母有什么区别?
罗文作心里打了好多问号。
这个小朋友,他看着长大的小朋友,今年二十了,她不再像过去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般任人宰割――那个血祭说宰割都不为过。
她已经过了那个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需要过问他一声的年纪,也过了伸手直问他要的年纪,她已经可以自己去争取了。
到了这个阶段,他还有什么可以给她的?
有钱人的以防万一,去年末,今年初,罗文作还是立了遗嘱,把受益人填她的名字,这个举动遭到家族里的反对,也遭到她本人的抗议。
所以他想给的,也不是她想要的,可以这么下定义吧?
那么他剩下的,还有什么呢?
“你至少,要先为自己而活吧?”他这么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