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不是她吗?慕词怎会知晓她原来的模样?
门外骤然传来一阵声响,她心里咯噔一声,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残局,拿出贺稚给的隐形符纸,念出口诀。
所幸脑子还算给力,口诀没出错。在那人推开门的一刹那,她瞬间隐去身形。
门开的一霎,心一直在怦怦直跳,她无声安抚,只希望那人不要察觉蛛丝马迹。
是谁来了呢?
她咽了声口水,双目紧紧盯着门越开越大的缝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是慕词吗?
她紧盯着开门时露出的缝隙,心里连连说“不对不对”
慕词不会穿鹅黄的衣服。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无限延长,门外那人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惴惴不安。
随着门越来越敞开,她连呼吸也不敢了。
身形渐显,她当场石化。
为什么他的师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联想到那副画像,她的心情就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了她的头顶。
记忆如潮似海地涌进脑中,四肢百骸都为之颤抖。她轻轻扶额,闭上眼睛,似在缓冲。
为什么她现在才发觉那个师妹与她长得如此之像?
画像的那名女子究竟是她自己,还是眼前的这个小师妹?
只见那鹅黄少女镇定地走了进来,随后自然地关上门。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封信,神色不见慌张,反而有些从容。
那个师妹径直往书架的方向走去,从第三排抽出个十分厚重的术法合集,将那封信勉强地夹进了书中,随后将那本书放了回去。
她似留恋般一一掠过房内的装设,最后目光落于那个刚刚被整理好的桌面上。
窗子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投射出一束束的暖阳。她懵懂地眨眨眼,抚弄着桌面上白皙如雪的纸张,竟破天地折起了东西。
虞十六不敢靠近,不知是怕暴露了行踪还是怕打破这一晌美好――
鹅黄的衣裳在暖阳下竟像发着光,似一个太阳,而她的双手则像一对珠玉,白皙细腻。
那人垂眸折了一个又一个,时间过得很漫长却又短暂。她不知疲倦,直到桌上堆满了那些东西,虞十六才辨认出那折出来的东西。
千纸鹤。
白如雪花的千纸鹤。
不知用了什么术法,从她那个角度看,串起千纸鹤的那根绳子仿佛并不存在。可事实上又的确有这么一根绳子。它牵着一个又一个的千纸鹤,连成一排。
一串串千纸鹤迎着暖阳翩翩起舞,墙面上,地板下,都倒映着它们金色的碎影。
她满足地抚摸着折好的成果,而后想起什么,转身低头从画筒里抽出个卷轴。
画里的女子眉眼带笑。
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见了什么礼物,雀跃地用手指勾勒着那画像,可动作一顿,神色有些落寞,半是不舍地将画像卷好放进去。
见状,虞十六豁然开朗。
画像的人是谁终于有了答案。
既然慕词从未见过她真实的模样,那这画像画得不就是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看着画像的女子么?
脖子上的传音链倏地亮起,那个小师妹的脸色顿变,提起衣裙便匆匆往门外奔去。
出于直觉,虞十六也紧跟她的步伐,跟了上去。
*
城南外出了个鬼怪夺命的案件,官府实在有心无力,于是求助凌云派,因而掌门才派他下山,特为除妖。
正值艳午,高挂枝头的积雪却不肯消融。
昨日已是第三起案件,他今早对案件现场进行勘察,发现了一绺绒毛,看样子是鸟雀等精怪内侧的羽毛。
丧命者皆被挖出了心脏,只是他从未听说过鸟雀喜欢吃人心。
虽说如此,可他抓住了良机,本欲接着查下去,却在巡查途中被突如而来的重重浓雾迷了眼,一脚踏进了迷阵。
迷阵里充斥着欲望名利,里面的东西花言巧语,时刻挑战他的底线。
他自知不会被世俗的欲望迷惑。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那个迷阵竟是她。
*
她的影子迎着日光越拉越长,那人御剑而行,转眼间,竟到了个偏僻的山脚。
人迹罕至,杂草丛生。
荒草一直蔓延到她的小腿,几近把她的双脚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