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虚伪平衡
第112章虚伪平衡
被询问的嘲风下意识摇了摇头。
再一次睁开眼眸，已经是整整十天以后。
栀芈宫的一切都没变。
视野里还是熟悉的场景，甚至于两人神魂交融时的姿势都砌在了殿内的灵力之中。
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是无波无觉却带着彼此气息的空气，还是平稳浅浅却无比安心的呼吸，亦或是游走于四肢百骸的温热与怅然。
云寻时望向神体入定，神识好不容易得到安心休息机会的嘲风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对方锋刃而温柔的面庞，久久凝滞，状若沉思，眼眸再擡起时，直直飘向玉京天。
他自顾自呢喃，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能不能听见，又或者说，没打算让对方听见，“嘲风，你于天帝座下前途无量，而你我本素不相识，就算顾及以往不打不相识的份儿上，也不需要你做到这样。”
温和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毫无意义，不值得的。”
至于天帝上位的定局，和两军交战，有些事情，无需再多言。因为即便再来一次，云寻时和嘲风的立场恐怕仍旧相对，他们的选择，仍旧相同。
一番神交过后，饕餮满足的焚斗神君早就灵力充沛，神海清明，只是身躯一直不敢动弹，怕吵醒抵足而栖的云寻时，惊醒归家的候鸟、春天的最后一朵荼蘼。
他上一秒还沉浸回味在神识欢愉之中无法自拔，乍然听见云寻时这番推心置腹的话，压根儿来不及欣喜这是数百年来云寻时第一次说这么多，一整个心跳加速，面色一紧！
他连忙睁开双眸不再假装昏睡，宽大手掌蓦地罩住对方凸出的骨节，十指交合，滚烫的触感分明，微凉则从掌心传来，彼此心尖一颤，面色各异。
热烈视线如有实质，在相汇的瞬间，一向桀骜和长久冷淡的目光化为了另一种情绪，嘲风的双眸布满虔诚，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一字一句道：
“小神仰慕柏昙神君七百年，从来没有计算过什么值得不值得，只要是为了你，我都愿意。”
“不是值不值，而是我所做够不够，能配得上你。对于我而言，大荒有一个你，足矣。
只是眼下大荒之内，非我一言之地。虽勉力不让神君受委屈，但也暂时给不了你自由。”
如果说嘲风不期待云寻时的回应，当然是骗人骗己，只是他从没有想过逼迫对方做出不由衷的决定。
所以他一直等，一直等。
所有的耐心都只用在云寻时身上。
而他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平淡随意，却又顺其自然，不可取代。
……
“云儿！”破除镜契的嘲风一把将心悸不止的云寻时拥入怀中。
虽然对方面色冷静，但嘲风仍旧察觉到怀中人情绪有些异常，心头一紧：“对不起对不起，宝贝儿，我来晚了。你都看到了什么？”
嘲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轻轻抚摸着单薄而微躬的脊背，云寻时在靠近熟悉而滚烫的热源时身体反应比脑子还快地松弛了下来，理智在瞬间分崩离析。
此时此刻所有的干扰和警觉都被抛之脑后，当下的空间无论是神魔妖邪还是有灵万物都无从插足两人之间的紧密无缝的连接，他心尖发出的钝痛在此刻抵达巅峰。
“我看见了你，还有……我的父亲。”云寻时顿了顿，偏离航道的理智彻底回笼，怕嘲风会错意，进一步解释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刑天。”
嘲风的动作微顿，放柔语调宽慰道：“宝贝儿，都是幻象……对方故意将你和我分开，就是想让你看见心魔，就像在索依娑弥那回。”
话到嘴边的晏梓两个字儿被硬生生吞了回去，如同苍蝇噎在喉咙，让嘲风忍不住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才继续不动声色地道：“没事的，没事的……”
看似无波无澜的嘲风只好在心里头上火。
如果不是刚才自己的灵力在那霎那出了问题，云寻时说不准就不会看到那些被动的景象。
云寻时摇了摇头：“不是，是真的。”
如果说之前的那几次云寻时还有感觉是幻境，这一次太过强烈，刑天和自己刻在血脉里的感应不可能被复刻。
只是，刑天为什么会在这个档口出现在自己面前，真的是睚眦救了他？
“嗯？什么意思？”嘲风瞪大眼睛。
云寻时脑子里乱得像一团线，他无意识捏了捏嘲风的臂膀，晃了晃脑袋，只是问道：“玉蚕茧解决了？”
嘲风昂着下巴点了点，“嗯……”心里头明白云寻时或许这个档口不想再提及刚才看见的景象，也不勉强，只等着对方想说的时候再听。
他将自己片刻前的经历和推测告诉云寻时。
不管是陈易水、陈牟还是易诃敏，拉喜庙，以及无执镜。
唯独没有提到晏梓的出现还有自己的灵力竟然在某一瞬间受到了限制一般凝滞。
他斟酌着终究还是开了口：“云儿，我察觉到，你的轮回劫命格走向被干扰了。”
之前顾及着不可逆的影响，嘲风一直不敢太放肆，所以当时也就没有暴露神籍身份。
只是现在云寻时轮回劫里的命格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影响因素绝不仅仅是嘲风的出现。
而这个意外的现象，是嘲风预料之外的存在，嘲风的在意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灵力出了问题。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瞒着孟婆假装自己对云寻时的命格和转世人界不知情，那这一次就是正儿八经的在状况外。
“云儿，无论这个期间你看见了什么，那些画面，都不一定是真的。”嘲风拿不准云寻时到底看到了什么，只是如果的确仅仅和自己还有刑天有关，云寻时的神色不应该这么奇怪，嘲风没有戳穿不代表他没有察觉对方的异样。
“云儿……”嘲风顿了顿，欲言又止，幽绿瞳眸忽明忽灭。
“走吧。”云寻时勾起嘲风的手，打断了嘲风的磕磕巴巴，“不在这儿了。”
嘲风闻言愣了一下，看着云寻时人鬼无害的乌润黑瞳和似是刚才经历的种种都无关紧要的神情，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说的走，是指不再深入宁城，而不是单单离开脚下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