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一身份
第98章第一身份
一般来说殡仪所转运车是由面包车或者中巴车改编，或者以这种款式为基础设计。
绝大多数的殡仪所都是同等规模，只有锦城殡仪所款式齐全，并拥有独一无二的超长款转运车，宽敞度和长度与大巴车相比还要大一些。
将标准规格的转运棺妥帖放入转运车里之后还能容纳二十五名遗属，并且转运棺和遗属所坐的位置以及遗属与司机的位置中间都有一层智能间隔板。
两头中间分别留有一可视窗，打开的方向并不相同，由工作人员直接操控，主要是用于工作人员及时发现异常以及保护自身和遗体安全。
除此之外，上面还配备数套应急器材，包括消防、急救、入殓等相关应急箱。
曾经就有一次所里安排外出开会，结果路上遇上突发大型追尾车祸，交通拥堵短时间内无法疏通，且造成相当大的人员伤亡，殡仪所的工作人员展开自救并自发加入现场紧急救援的情况。
提出在转运车上配备这类物资的云寻时当时一度不被理解，那时候的他来锦城殡仪所还不到半年，很多想法对于上面或者同事之间来说。
虽然不至于嚼舌根，但总归嫌太麻烦，没必要。
自那过后，云寻时在所里人的眼里，刚毕业的学院派身份变了意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敬意。
但分成三段式的转运车鲜少使用，主要是以备不时之需。
而返回故土的陈易水就是它为数不多的乘客之一。
车身通体漆黑，侧面印有锦城殡仪所五个纯白色大字，车头正中喷有锦城殡仪所的所标，按照特殊使用车辆管理，一路走快速通道，避免因人为因素耽搁有限的时间。
云寻时和嘲风此时此刻正正襟危坐在陈易水的妈妈对面，也是在上车之前，两人才知道陈易水的妈妈名叫易诃敏。
两人见到易诃敏的第一印象太深刻，而这会儿却是相视一望。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疑虑。
易诃敏在入殓室扑在陈易水的遗体上哭得撕心裂肺，所有的遗属情绪都很激动，易诃敏更是因为伤心过度，情绪一度失控，哭得差点儿晕厥，只一个劲重复：“儿子……儿子……易水……”
不过相较于其余遗属们的破口大骂，易诃敏的情况还算比较稳定了。
然而现在两人面前的易诃敏，却完全褪去了一个小时前的崩溃和悲愤，神情十分冷静，冷静到一种几乎淡漠的程度。
要不是当时两人都在场目睹她崩溃的情绪，指不定还以为是在演戏。
车上虽然宽敞，但位置分布并不规则。
嘲风毫不犹豫拉着云寻时坐在了易诃敏对面，而这三个位置恰恰是离转运棺最近的位置，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幕。
抛开无执镜不谈，易诃敏确确实实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不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似乎都情有可原。
周围一种遗属笑声议论着沉易水的情况，易诃敏和他们之间彼此不闻不问，嘲风和云寻时一直持沉默态度。
锦城从宁城整整二十八个小时，车上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即便中途有在服务区停驻休息，仍旧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煎熬，躺不能躺，睡不好睡，坐着屁股发麻，双腿也难以施展，不免开始发牢骚，心生不满。
一开始要求带着陈易水尽快返回的人是易诃敏，她从上车开始就没有出过声音。
直到此刻才不咸不淡冷冷回了句：“就快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众人摸了摸鼻尖，碰了软钉子自讨了没趣。
云寻时和嘲讽将他们对易诃敏的不满和不解听得清清楚楚，包括针对她相貌的说辞，譬如：
“整成了个明星脸就不得了，以为自己也是明星了。要不是看在易水是陈家独苗苗的份上，谁会看她脸色。”
听清这句话，易诃敏也只是不痛不痒地瞥了她一眼，坐在那人旁边的遗属连忙小声劝阻。
场面一度陷入凝固，云寻时和嘲风作为两个完完全全的外人，自然不好开口参与，只是静观其变，琢磨着易诃敏的性情。
殡仪所专程司机轮换着驾驶车辆，终于在深夜，万籁俱静的夜幕，驶入了目的地，宁城。
抵达宁城过后，那些和易诃敏一同前往的遗属则是找出各种理由先一步打道回府。
乌泱泱的队伍最后通往宁城殡仪所的只剩下司机们，易诃敏和云寻时还有嘲风。
云寻时提出要护送陈易水回宁城的那会儿，所长还以为自己忙得晕头转向听错了消息。
不仅是所长，连关星舟也面露不解，甚至拉着云寻时的手臂悄悄道：“科长，他们那么多遗属，情绪又正在头上，你身体又不太好，万一伤害你怎么办啊。”
云寻时还没来得及回答，特地掐准时间后一步出现的嘲风搂着云寻时的肩膀朗声回应：“小关同学，这个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呢。”
云寻时：“……”
他看清所长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对方还下意识挠了挠耳朵，视线一度在自己和嘲风俩上游移，缓缓道：“啊呀，这位先生是？”
嘲风难得正经和所长握了握手，随即语出惊人：“您好，所长！我是嘲风，云寻时的对象，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所长顺嘴应和：“你好你好，初次见……”
面字却在反应过来嘲风刚刚说了什么时卡在了喉咙里，他嘴巴张得老大，比当时误会晏梓是云寻时哥哥的时候还要尴尬。
关星舟蔫儿着憋笑，云寻时毫不留情狠狠踩了嘲风一脚：“好好说话，这位先生。”
嘲风在所长即将憋得脸红成个角儿的时候又握了握对方的手，正经道：
“咳，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问我第一身份呢。我是锦城游泳队的队员，已经和队里打过申请，护送陈易水回宁城。有我俩在，您放心，不会出岔子的。”
……
嘲风打了个呵欠：“云儿，到了地儿我们先去酒店休息吧，我订好了酒店，等明儿睡醒就回锦城。”
云寻时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对易诃敏说了上车后的唯一一句话：“易女士，节哀顺变。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我们还是按照之前在锦城的安排，和宁城这边交接之后，也请您先休息一下。”
易诃敏在两人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转运车开进宁城第一殡仪所的档口，低声回道：“谢谢你，这一趟你们辛苦了。”
易诃敏似乎对于嘲风和云寻时的话没有异议，她知道嘲风的身份，是锦城游泳队的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