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好歹是专业选手
第60章好歹是专业选手
云寻时面露沉色，“看样子他不仅用了别人的皮肉血骨，还有自己的肉饲养这群乌鸦。”
以人体血肉为饲，这还是云寻时第一次亲眼撞见这种情况，“我以前在锦大念书的时候，协助警方破案，涉及过一起案子。犯罪分子利用信教徒的贡献心理将他们的躯体一步一步解剖喂食给乌鸦群，哄骗教徒通过乌鸦作为媒介，以帮助驱走灾害，吞食厄运，变得顺风顺水，长生不死。”
“但犯罪分子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分尸癖并且用贩卖器官的非法资金来运营他的非法教会。”但很显然这个老头和他之前遇到的犯罪分子不一样。
乌鸦群目露凶光，眼珠子瞪得溜圆，吊着肉糜的爪子跃跃欲试，明显注意到了那老头大腿根的血肉，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听完云寻时的话，冷冷注视着老头动静的嘲风转过头挑眉回应，语气微冷：
“嘶，那变态分尸狂居然还懂犯罪闭环了，不过那么低级的骗术也有人信。再说了长生不死有什么好，孤独地活得太久，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空有一副躯壳的行尸走肉而已。”
面对嘲风的蓦然感慨，云寻时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嘲风幽绿的眸子上：“看不出来你还挺通透，我也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身边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神仙，正是那些人穷极一生豁出所有追求的长生不死的代表。
云寻时若有所思：“说起来神仙不就长生不死吗？而且能呼风唤雨，上天入地。这些堪称开挂的特殊技能说出去都没人信，怎么感觉你还挺不乐意？”
自从和嘲风在一起，云寻时连带着恐高都不那么厉害了，他甚至开始复盘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恐高，之前的经历让他十分确信。
但躺在嘲风怀里沐浴星河的时候，仿佛天地不过摇篮而已，在那瞬间，没有畏惧，只有沉溺。
云寻时一度想起关星舟时不时在耳边嘟囔的话：“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胆子都要大得多！”
于是云大高材生再一次相信了关星舟说的话，并觉得有点儿道理。
而另一头黯然神伤的嘲风对自己的神籍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如果没有神籍，他不会有机会在当年遇见容止汪洋的柏昙神君。
但正因他们是神籍，对方才会坠入这轮回劫过着一世又一世的折磨和一次又一次的遗忘与离别。
嘲风敛起眸中的恨意，朝着云寻时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话，云儿想当神仙吗？你想要长生不死吗？”
云寻时摇摇头，“刚刚明明是我在问你。就像你说的，不管是神仙还是凡人都各有各的烦恼，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现在什么样，就尽力活成什么样吧。至于长生不死，我从来不感兴趣。”
云寻时的回答倒让嘲风不意外，云寻时就是这么个人。
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都能适应得不错，只是看他愿不愿意而已，当年在灵台天不就是这样吗？
嘲风微俯下身，靠得越来越近，本就没什么缝隙的两人脸颊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他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我也是。如果能一直和云儿你在一起，就算做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比做神仙还幸福。”
嘲风的确想过，如果就这么和云寻时简单平凡的度过一世，好像也挺好。可仅仅一瞬，就打消了这个自私的念头。
没有人有资格替云寻时做主，即便是要放弃神籍，也是要在云寻时恢复神识。
自己主动选择的情况下，而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没有余地的让别人替他做了决定。
即便这个人是嘲风自己也不行。
云寻时看着渐渐放大的精致如削的五官，挺阔高尖的鼻梁，幽绿如潭的深眸，明明是满含笑意的眼底却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和悲意，一时间心头绞闷，急切地搂上嘲风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想要拂去对方眼中的哀恸。
嘲风显然没想到云寻时会有这么一出，第一反应竟然愣了几秒，才反客为主含住了对方柔软的唇，两人的双唇已经足够熟悉，足够契合，足够深入骨髓。
这当然不是因为这一次两次的深吻，而是千万年来的羁绊和浓厚无比的爱意。
猝不及防的情感表露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堪称诡异的地界中，黏腻了好几分钟，云寻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用力推了推嘲风的肩膀，示意对方赶紧松嘴放手。
被打断的嘲风视线落在云寻时泛着水光的唇瓣上，阻止了对方想要擡起手擦拭的行为。
而是极其厚脸皮对着云寻时的唇瓣又亲了好几口，一边亲一边含糊道：“我帮你擦干净。”
云寻时情绪再是稳定，也禁不住嘲风这么折腾，他睨了对方一眼，气不过又擡起脚狠狠踩了某人一脚，随后才无事发生似的回头打量口中念念有词的老头。
看似面露赧色的云寻时内心却并不轻松，倒不是在纠结什么不合时宜不好意思，而是在思索嘲风那总是露出遗憾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云寻时隐隐有一种预感，嘲风并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告诉自己。
云寻时从来不知道，嘲风，到底，他的心里藏了什么委屈？
被牵着鼻子走的嘲风昂起下巴点了点轮椅方向，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个档口若无其事似的打量道：“这老头的大腿根儿在动，云儿你看见了没？”
其实嘲风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老头儿这一边，提防着这人。
云寻时回过神顺着嘲风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绷带之下暴露出来的那两截残损大腿骨肉筋膜连得相当粗糙，原本结了痂的黑红色皮肉眼睁睁莫名鼓出了一个又一个东窜西窜的凸点，像是有活物拽着这人的皮肉往前伸拉一样。
窜动的动静越来越大，愈合又破坏的皮肤布满乱七八糟的瘢痕，松弛的皮肤竟然在密密麻麻的凸点之中绷扯得油亮，远看像打了一层蜡，而被强制牵扯的皮肉间隙，放大的毛孔中心正在往外渗液，不是血水，而是黄色的脓液。
增大的皮肉间隙透着棕色和白色的痕迹，鼓起来那些凹陷处密密麻麻嵌满了无数眼珠子，在被拉扯得变形的毛孔里，眼珠子粘合着脓液随着肉骨的一挤一动滚来滚去，每一个眼珠都是正面朝上，正往乌鸦群的方向张望，仔细听还能听见咕叽咕叽的挤脓声。
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声传进耳畔，蓄势待发的乌鸦群终于朝着老头的大腿拥挤着冲了下来，嘶哑的吼叫加上地动山摇般的架势让嘲风和云寻时同时皱眉，心头一紧。
两人以为疯狂扑动的乌鸦群会叼食老头子的大腿根，却没想到会遇到接下来的场景。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几十只乌鸦挤在了老头的大腿前，粗长的拱形鸦喙径直戳进了密密麻麻的眼珠缝隙，意料之中的啄食并没有发生。
反倒是刚刚才饱餐一顿的乌鸦从喙中吐出了带着不明液体的肉糜，极其迅捷的用长喙的尖端把那些已经吞食又吐出来的人体组织像塞棉花一样塞进了眼珠和毛孔的缝隙里。
不仅是嘲风看得恶心，连云寻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用自己的肉饲养乌鸦，结果是乌鸦替他重塑双腿。
而被肉糜填塞的大腿根上那些乱窜的凸点在吸收营养过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硬生生将老头的大腿根拉长到了膝盖的位置，眼珠子和毛孔都在瞬间膨大了数倍，纵横交错的瘢痕完全撕裂，黑红的痂壳耸出一根根又肥又长的活蛆，蠕动着争先恐后，渐渐代替了原本人体组织里的神经结缔。
两人都被这阵仗恶心到了，好歹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专业选手，愣是忍住了没在这个档口吐出来。
然而这个恶心的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轰隆轰隆几声巨雷似的声响冲击而来，速度快得不过鼻息之间，砰的一声打落在两人和老头子之间的位置，电光石火间嘲风将云寻时揽在了怀里，让他免受迫害。
被遮住眼睛的云寻时扒拉开嘲风的手，干干净净的眸子和清清爽爽的浑身上下与对方身上全是黏黏腻腻的液体相比，简直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