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等着

布庄里都是些易燃的布料，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许自盈甚至能听到房梁轰然倒塌的巨响，惊得他心脏狂跳。

“没救了……没救了……”

徐玉几乎要站不稳，扶着围墙喊几个伙计的名字，看见他们灰头土脸地跑过来都没事，一屁股坐在地上哽咽道。

“天爷啊，呜呜呜我的铺子，我的全部家当啊！”

“掌柜的别哭，你看我们把衣赏比试的衣服抢出来了。”

“别说了，火这么大，掌柜的的家当都没了，有这么几件衣服有什么用。”

徐玉把帕子呼在脸上抹眼泪，边哭边道：“呜呜呜老娘把银子都投进去了，那还有家当，可怜我的衣衫我的首饰我的胭脂水粉……”

幸好最近的账目钱款都放在许自盈的荷包里，他安慰徐玉说银子还在，徐玉这才不哭了。

“这火到底是怎么着起来的？”首要的是找到起火的原因。

听容飞厌这么问，几个伙计七嘴八舌地道。

“小的也不知道哎，这火来势汹汹，就好像凭空燃起来了。”

“我们看店不敢怠慢，就买了几张驴肉火烧在铺子里填肚子，等到闻见味道，火已经来不及扑灭了。”

“没错，这火就像从四面八方着来似的。”

听完，容飞厌当即冷声道：“凭空从四面八方燃起的火？若你们未偷懒，这火八成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徐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哪个混蛋，娘的，和老娘过不去，我非弄死他！”

“这事以后再说。”许自盈清点了一下比试用的样衣，沉声道：“少了一件。”

“不能吧，样衣都放在库房里，我一股脑都搬出来了。”

“不会是……前几天有一件需要补线，就挂在东边的那间屋子里了，就是，就是，许公子最喜欢的那件……”

那是许自盈最重要的一件压轴样衣，花费了他极多的心血，他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面冲，容飞厌一把拦腰抱住他。

“盈盈！别去！”

许自盈急了：“放开我！你放开我！现在去还有救！”

任凭许自盈怎么挣扎扑打，容飞厌就是死死地搂住他不松手，还把他往后面拖。

“这么大的火，你进去不死也要被浓烟熏倒！”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衣裳在里面，快让我进去！”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许自盈双眼通红，一脸固执：“钱重要！”

许自盈折腾半天没力气，靠在容飞厌的怀里直喘气，直勾勾地盯着漫天火海，一双大手覆在他的眼帘上，容飞厌低声道。

“盈盈，你最重要。”

闻言许自盈没动，哑然道：“我想变有钱容飞厌，我不想再饿死一次了。”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而容飞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柔声安慰。

“不会了盈盈，不会了。有我在，不论发生什么事，爷都给你撑腰。”

没过多久侯府的亲卫就来了，正值冬天井水枯竭，有活水的地方只有连通城内的运河，这来来去去的运水就要费不少功夫。

想要保住布庄是不可能了，容飞厌看着火势熊熊的火场，眼中沉着冷静，似在思考什么。

烟熏的味道呛得许自盈难受，他捂住嘴巴，就看着容飞厌利落地把袍摆扎上腰间，接过亲卫手里的一桶水。

“容飞厌你要干什么？”

容飞厌将浑身浇湿，往脸上系了块布，遮住口鼻，势在必得地看了许自盈一眼。

“等着。”

“容……！”

许自盈这才知道他要干什么，话还未出口，容飞厌就冲进了火场，径直往东面去了。

许自盈下意识要跟着跑进去，后面王小二拉住他：“许公子，信侯爷吧，莫要伤着自己了，免得侯爷担心。”

许自盈张了张口，滚滚火浪拍在他的脸上，灼烧滚烫，他眼睁睁地看着容飞厌消失不见，心中猛地漏了一拍。

脚步声来去纷乱，一桶一桶的河水泼上火苗，任王小二怎么劝许自盈就是不走，还在帮忙灭火。

他来来去去地无数次往一个方向看，王小二知道他在看什么，宽慰道：“许公子，侯爷会出来的，您……”

“多久了？”许自盈抹了把脸：“他进去多久了？”

“快，快一炷香了。”

许自盈心头像烫了壶沸水，他喊道：“别救火了，容飞厌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你们还救什么火？啊？快救人啊！”

这一喊所有人停下了脚步，许自盈的眼睛烧得通红，他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让容飞厌进去的。

“许公子，你看……”

王小二的声音将他了回来，顺着手指的方向他猛地回头，咣当一声，水桶从手中滑落，河水洒湿了他的鞋面。

只见一人影绰绰出现在火场外，一步一步向许自盈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