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谁更重要
许自盈在书里学过一个词，叫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放在当下却有些现实的骨感。
他直接到周府去问周云客：“这事报进宫里不行吗？国库里总是有钱的吧？”
听了这话周云客思索片刻，让屋里的下人退出去，斟酌着措辞道：“陛下他对侯爷多有管束，有些事你知我知，却不可说出口。”
容飞厌私下对他说皇帝坏话一向肆无忌惮，许自盈瞬间明白了周云客的意思，可能皇帝巴不得容飞厌死外头，怎么可能会救他，还不如瞒着不说。
周云客的眉宇在烛光下愈显儒雅，连日的劳累也让整个人身带倦气。
看起来如此随和的一个人，让许自盈暂且淡忘了容飞厌时常在他耳边告状似的唠叨，此刻心里只莫名地想知道他握刀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许自盈道：“这些日子，辛苦周大人了。”
周云客的嘴角带上几分笑意：“职责所在。”
许自盈不便多留，正打算告辞离开，外头周府下人来说二少爷醒了，吐了几口血，样子不大好。
周云客当即脸色凝重，顾不上披上外衣，往后院急去，许自盈在后面叫住他：“周大人不是总说你弟弟想见我吗？我也去看看吧。”
闻言周云客略带惊讶，来不及多说，点点头道：“多谢，请跟我来。”
进门前许自盈就看见丫鬟端了盆浸染血色的温水出来，里头不时传出嘶吼，他走的没有周云客快，刚进屋就见周云英疯了似的在扑打周云客，像那癫狂的野兽。
周云客任他弟弟抓挠，想制住又怕伤到周云英，只能钳制住周云英的双臂，周云英双眼发红，脸上白的像张纸，浑身上下不住地颤动，狂叫着看起来煎熬无比。
见这场面许自盈一时呆住，瞪着眼就见周云英一口咬在周云客的手上，撕咬着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殷红的血液潺潺流出，许自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他是你哥哥！周云英你清醒点！”
一阵的拉扯间，周云英好像听到了许自盈的声音，自动松开了口，微微凹陷的眼眶里，渐渐恢复了清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许自盈。
直勾勾的视线瞅得许自盈发怵，接着周云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人看起来病殃殃的，力气倒是大的吓人。
许自盈感觉浑身发麻，腰快被勒断了，却又不敢乱动，眼神求助周云客，周云客忍着疼一掌把他弟弟劈晕。
“自盈对不住吓到你了。”安顿好周云英，周云客便对他道。
许自盈抿了抿干涩的嘴巴，正巧郎中来了，赶紧从床边让了出来。
周云客的样子也不大好看，手上都是血，郎中让跟着的小徒弟给他处理伤口，还无奈劝道。
“大人啊，二少爷发病您不要进来，制不住，这种遗留病您日后也……”
许自盈走出屋子，只听到些末音，院子里一阵忙乱，没人顾得上他，他便自个儿走了。
这边惊魂未定，回了侯府依旧不安宁，徐玉拿着信件追过来。
“小盈儿，那几个口令都不对，王小二已经被关进去两次了，连茅房都不让上。”
“别说了我知道，这是我定的规矩，再试就要强制关机了。”
徐玉抓不到头脑：“什么？什么关机？鸡？”
许自盈又学会一个四字成语叫自作自受，他攥紧手里的荷包，里面除了些不值钱的宣纸书籍和那把未开刃的剑，是他所有的银钱。
胸中的烦闷化作一团乱麻，他把自己关进屋子里，抱着最喜欢的算盘窝进被褥里，里面尽是容飞厌的气息，几乎闭眼就睡了过去。
一整晚他都睡的很累，梦见的都是与容飞厌相识后的往事，不管他走到哪里，在做什么，只要一抬头，容飞厌都在注视着他，一张俊脸笑吟吟地问。
“盈盈，你是喜欢钱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若放在从前，他定不假思索地说是前者，但看着眼前男人真挚的目光，他却说不出话。
梦中，许自盈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容飞厌，我为什么要嫁给你？”他也不知这话是在问谁。
容飞厌笑得风流倜傥，还有点欠揍：“难道不是盈盈说的，是侯爷我有钱啊。”
“那要是你不见了，其他都没变呢？”
容飞厌似乎认真地想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没有我，谁来疼你，谁来对你好？”
相触的掌心干燥炙热，许自盈低下头，语气迷茫又带着坚定：“对，因为你对我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缠绕在心中的藤蔓被一层层剥开，露出了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隐匿角落，可等他抬起头，容飞厌却不见了，茫然的环顾四周，除了灰蒙蒙的雾气外，别无他物。
“夫人，夫人！有人找！”
许自盈被迷迷糊糊地被拉回现实，浑身都是潮湿的热气，柔软的床铺上空荡荡，他就这么和衣趴着睡了一整晚。
天已经大亮，窗外的白光使他想要揉揉眼睛，却没想手里攥着东西，仔细一看，是那块“飞”字的玉佩。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手里的，这是容飞厌给他的东西，准确地来说，是给他的定情信物。
闭了闭眼，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的除了杜一，还有个人，他以为看错了，愣了片刻才道。
“晓光，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不是说好的回来就来找你的吗？”季晓光笑嘻嘻地道。
说罢还不好意思的搔了搔脸：“这段日子经历了很多，等我和你细讲。”
许自盈情绪不高，勉强扯了扯嘴角：“晓光，最近我有事，不能陪你……”
季晓光道：“没事，等你有时间的再说，”还小声道：“我偷偷跑来的，要赶紧回客栈去，被沈连庭发现就不好了。”
说完垂眼笑了笑，许自盈没注意到季晓光那一丝忸怩，只点点头等，季晓光转身要走，许自盈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