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直都是你
“盈盈!醒醒,盈盈!”
一声近乎怒吼的咆哮仿佛近在咫尺,瞬间将许自盈游离的意识拉回体内,他下意识的想,我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倘若是死了,怎么会听见动静,而且这声音,分明就是容飞厌。
他缓缓睁开眼,被割破的手腕已经不流血了。
血液凝固黏住了伤处,但钻心的痛感还在,能听到耳膜内急速的鼓动,那仿佛是要害伤处带给他的警告,而其余的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费力的堪堪爬起身,虽然耳边寂静到窒息,但他能看到周遭的落叶狂飞,飓风大作,而当他抬头时,就看到了站在风中的容飞厌和周云客。
终究是追来了。
只见容飞厌与周云客面对着面,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单看那表情就不是什么好话。
从许自盈的角度只能看到周云客的一个背影,还未等他想明白,就见容飞厌一手掐住了周云客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
而另一手握着剑,剑身寒光反射出周云客神色痛苦的脸。
许自盈这时想的只有,周云客这样都是他害得,好不容易死里逃生,难道一定要落得这番田地,至少,至少要让周云客活下去。
从混沌的脑中勉强拨开层云雾,他来不及多想,抓起丢弃在一旁的展马刀,奋起一跃冲了过去。
当那锋利的刀刃刺穿容飞厌的身体时,许自盈的世界终于清明了,他看到容飞厌脸上万分的错愕,而后,竟还有一丝释然。
仿佛静止的事物恢复了嘈杂,许自盈感觉到风小刀似的刮着脸皮,他能听到了,只听容飞厌溢出鲜血的嘴角缓缓张开,那声音如同蚊蚋。
“盈盈……”
他瞬间僵在原地。
许自盈浑身紧绷,精神受到了剧烈的冲撞,那种直击心灵的感受让他根本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末了他才如受到惊吓般脱手。
伤口处溢出的血已经顺着刀柄沾满的双手,他松开了手,容飞厌便如同脱线木偶般后仰而去。
“侯爷!”徐玉不知从哪冲了上来,算是把人接住了。
容飞厌一身玄衣,那血溢出一股又一股,又一而再三藏进了不显眼的调色里,但徐玉穿的是白衣,在他接住容飞厌的一瞬间,竟把他的身上给染了个漫天赤红,
许自盈通体冰凉,呆愣愣地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想问问他,问问他为何到这关头,叫的依旧是他的名字。
那边杜一看到这一幕也惊了,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来不及多做处理,脱下外衣死命按在伤口处。
直到容飞厌嘴里喷出大口鲜血,许自盈终于回过神来,想要过去看看。
这时在一旁的周云客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用的极大,“和我走!”
“你敢――”
饶是容飞厌这般,那血几乎要填满他的颈窝,他也能震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威慑,换上一副修罗般的盛怒的表情,脸上猩红的血液仿佛为其增添色彩。
周云客仅挣扎了一瞬,最后望了许自盈一眼,便转身跳下祭台,转眼间消失在了丛林中。
许自盈也顾不得旁的,扑到容飞厌身侧两手又不敢乱碰,手足无措地将血蹭了满脸。
“你是傻逼吗?你会不会躲?就这么站着让我砍!”
但容飞厌似乎没有听到,方才那一喊已经使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半阖着眼,气息微弱,空洞的眼里满是黯淡。
徐玉对杜一说:“到底怎么样!?”
杜一胡乱地翻着止血药,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尽力,我尽力!”
若是有空余的手,徐玉早就拍他了,“什么尽力?!侯爷怎么能死?”
许自盈声音发颤,“容飞厌,容飞厌不是魔尊吗?他怎么可能会死?他不会,你们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在骗我!”
这是他唯一一次希望被骗,但徐玉看着那祭坛刚刚完成一半的献祭,闭了闭眼说。
“小盈儿,你觉得神通广大的魔尊,要复活一个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死人,他会用什么代价来换?”
闻言,只听徐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砸在许自盈的心上,“当年魔尊用自身所有修为与寿命做交换,才换回了你的一缕残魂,侯爷现在,与普通人无疑啊,他会老,同样也会死。”
许自盈呆坐在地,迷茫而又无措地喃喃,“我?什么我?是江掉不是我……”
徐玉神色复杂,“那你还记得你从前的记忆吗?你还记得,你是从何而来?”
许自盈刚想张口,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是从哪穿越到这里的?在那个世界所有的记忆,他竟念不出一个字。
他双手捂住脑袋,迷茫而又痛苦,徐玉的话语如雷贯耳,将他最后一分的挣扎浇了个透。
“你便是江掉,江掉便是你。”
许自盈不停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们又在骗我……”
徐玉说:“侯爷原不许我们把真相告诉你,你的记忆太过混乱,这么多年才把你的灵魂从不知处的世界扯了回来,若不徐徐图之,你绝对会疯癫。”
“只有献祭了,哪怕只有一半也好,埋藏在这下面的你当年的尸骨与你相融,你才能受得住这些真相。”
“骗你的人一直是周云客。”
半晌,许自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江掉的记忆,除了在这一年的光景,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徐玉叹了口气,“侯爷本想让你记起来的,可是,他看你这般痛苦,陷的如此深,他说你不管什么样子他依旧会爱上你,不管如何,那都是你。”
说道此处,徐玉艳丽的眉宇多出几分不忍,“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我们这些部下看在眼里,不想再让你们天人永隔了。”
许自盈尚未说话,那边祭台上来的两人竟是何生砚与沈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