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根钢管
南于夏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晚上过了凌晨两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也说不上心里盛着什么事，只是忍不住去想未来即将发生的许多事情。
他很快就要毕业了，而还没有啥打算，如果能再找一个工作就更好了，毕竟现在在黑桃七酒吧演奏的工作不是很困难，他也有多余的时间，有两份工资肯定比一份要好很多。
仔细想的话，尹迟比他大不了多少，可能也就差四五岁而已，却已经这么有成就。
到了十八岁就成年了，这没错，可是谁说成年就一下子变成大人了呢。不是过了生日就成了大人，南于夏觉得自己不算是大人，至少在选择毕业后的路这件事上有点六神无主。
他刚上了大学父母就出国了，对他不管不顾，有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懒得打过来。他没有能够依靠的人，所有的决定都要靠自己。
外面客厅传来奶黄包“噔噔噔”跑步的声音，消停了没一会，又来挠南于夏的房间门，南于夏一度怀疑这不是只猫，是只有多动症的兔子，都没见着它睡觉。
他躺了半天，屏蔽外面的声音，尝试数羊都没用，数着数着羊就变成了钞票，满脑子想着毕业之后应该怎么赚钱。
南于夏终于放弃了，爬起来摸过放在床头的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姜柳，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前两天说的那个工作现在还招人吗？】
姜柳夜猫子，很快就回复了：【你等等，我给你问问。】
南于夏等了几分钟等来了答案。
【还缺人呢，要一个能给舞蹈伴奏的音乐师，什么乐器都不限制。】
没等南于夏回复，姜柳又问：【你有兴趣？】
当然有，没有怎么可能问她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面凑齐一套房子的首付。他也不可能在这个租的小公寓里面一直住下去，多攒点钱总是好的，趁着现在有时间，也有精力，能干一份工作就是一份工作。
【嗯，想试试。】
【你想打两份工啊？这样行么，会不会太忙？】
管他呢，先干着再说，不试试怎么行。
要是尹迟能下定决心放弃学业来追从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打两份工算什么的。
南于夏回复了一个【缺钱】，后面又加了一个可怜兮兮的颜表情。
【hhh真可怜，那你快点找时间去吧，别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
【嗯~o(*￣￣*)o】
姜柳很快就把地址和老板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这件事敲定之后，南于夏总算能踏实睡觉了，而且睡得出奇好，一晚上一个梦都没有。
他第二天起床就迫不及待地给老板发了短信，就说自己是拉小提琴的，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招用他。老板异常热情，说有时间明晚就能去应聘。
南于夏明天没课，正好有空，连忙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晚上五点他背着提琴出了门，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去之前南于夏一点预想都没有，到了之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门口硕大的霓虹灯牌写着DuskTillDawn俱乐部，从街上都能听见里面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南于夏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想着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招聘拉小提琴的，他这琴声加一个麦克风都没音响里的音乐大。
后面有一对穿着超短裙和过膝靴的小姑娘要进去，南于夏不小心挡在她们前面，被推搡了一把，也就跟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他马上觉得更不对劲。
南于夏一眼就看见两对衣冠不整的情侣拥在卡座里面接吻，一个人跨坐在另一个人身上，双手极其不老实地到处摸着。
再仔细一看，好家伙，一对儿俩人都是男的。
周围环境令人窒息，被遗弃在吧台上的红酒杯带着鲜红唇印、路过南于夏身边的女郎纤长的腿上套着漏洞黑丝袜、俱乐部中央的红色舞台竖着三根钢管。
……三根钢管。
南于夏傻了眼，没想到这里会是这样的场景，更没想到姜柳说的跳舞是钢管舞。
这种地方真的不是他想要来的。
什么玩意儿，钢管舞要小提琴伴奏啊。
他可能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工资那么高了，这简直快和卖身对等了。他猛地想到了古代青楼里的女子，大概也是这样被忽悠着骗了过来。
南于夏果断地转身想走，结果一回头差点撞在迎面而来的女老板身上。
“你就是来应聘的小提琴师吧？”女老板穿了一条超短黑色的铅笔裙，上身是一件迷你小背心，再仔细一看，布料都快要透明了。
这不就是青楼里的老鸨嘛。
女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南于夏，舔舔嘴唇，眯起眼睛笑着说：“在这里稍等一下哦，我等一下来找你。”
“不用了，我不想应……”南于夏话还没说完，老板已经走了，估计是俱乐部里音乐声太大，没听见。
他犹豫着要不直接溜了吧，反正也不会真的在这里上班的，后面给老板发个信息说不好意思临时有事就行了。
南于夏转身就走，溜着边儿往出口逃，可没走几步就是几对黏在一起的情侣，舌头都快塞进对方嗓子眼里了。他浑身膈应，又往墙边贴了一点。
他又转念一想，那估计不是情侣……是炮.友。
可还没走到出口，他的肩膀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南于夏回头一看，是一个半醉不醉的男的，手里举着一个酒杯，正往他身边凑。
那人顶着一个啤酒肚，身上的灰色西装皱巴巴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口齿不清地问道：“小帅哥来喝一杯？”
南于夏浑身浮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竭力忍住厌恶，用自己积攒的所有礼貌拒绝：“不用了，我不喝酒。”
被碰过的地方好似缠上了一条滑溜溜带着粘液的蛇，他浑身不舒服，也懒得多说什么，扭头就走。
可没走出两步手腕却被那人拉住，那人还死皮赖脸地往上凑，直接把手里的酒杯往南于夏嘴边递：“来来来，别着急啊，喝一杯就让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