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董…”
林于友抬眼看了看秘书,皱着眉摇了摇头。他回头担忧的望了一眼床上自己憔悴的妻子,看她皱着眉含着泪睡着了,轻轻站起身,“到外面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秘书将门关上,跟着林于友去了客厅。
林于友很久不抽烟了,这几天,他却又突然开始抽了起来。秘书看他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一边弯腰替他点上火,一边低声说到,“林董,我们到处都找过了,林漠少爷失踪那天的行程是公司――酒会――回家,晚上酒会结束后,他应该是被他的助理送回家去,他上楼后最后一个去他那层的是他的医生张宣,我们已经问过他,他说他送了药就走了,我们看了电梯里的监控,确实是这样,他在那一层停留不超过十分钟。”
林于友深深吸了口烟,将烟困在肺里,很久,才缓缓吐出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尽是倦意,“还有呢?”
“还有…”秘书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那天是暴雨,后半夜,小区电梯井进水停运了,少爷住的那一栋楼下的监控前段时间被高空坠物砸坏,还没有修…”
“他这么大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林于友难得失态,将手中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里。
秘书噤声,不敢再讲话。
林于友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他赶紧点头,提起公文包小跑着出了林家的门。
――――
“从前,有一颗种子埋在地上,他身边还有好多种子,他问,你们是什么种子?其他种子回答,我们是玫瑰花,其他种子问,你是什么种子…”
“这颗种子是不是胡萝卜种子啊?”
魏曲开着车,听见后排两个人讲故事讲的不亦乐乎,于是笑着打趣,“你们俩关系这么好,我都要吃醋了。”
魏小雨将眼睛聪林漠身上移开,看了一眼爸爸,小声说,“我喜欢和漂亮叔叔一起玩。”
接着,他向前探出手,扒在魏曲的椅背上,“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家啊,我饿了。”
“待会儿到家了你自己上去,我让王阿姨在家等你了,我要先带你的漂亮叔叔去检查身体。”他微微偏头,看了和魏小雨靠在一起的林漠一眼,抿着嘴笑了笑。
将魏小雨安顿好后,魏曲将林漠全副武装,帽子墨镜口罩一个不漏,又让他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这才放心的将他带到了荣氏的私立医院。
走了一段,林漠有些热,想揭开口罩,魏曲却握住了他的手。
“不要拿下来。”
“可是,”林漠汗津津的手在魏曲手里动了动,“我好热。”
“小心害你的人认出你来,发现你还活着,”魏曲用手比划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咔嚓――”
林漠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怎么反驳,思绪又被魏曲牵着走,想到冰冷的海潮,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握了握魏曲的手。
对于以前的事,他只有些零碎的记忆。可是回忆中的人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只要他努力想去看清楚那些人样子的时候,头就会痛起来,像是被蚂蚁从内而外的啃噬。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走失过,可是不记得是谁找到了他。他记得自己因为成绩退步被父亲责骂过,可是想不起来父亲的脸。
他记得那天,他在公寓的床上睡觉,突然闯进来几个人。他想挣扎,想喊叫,可是他的头昏昏沉沉,醒不过来。他隐隐感觉自己在海上飘荡了很久,然后狠狠地坠落在湿冷都沙滩上。
似乎有几个人看着他,一个人说“…犯罪…我下不去手…”,另一个人说“…涨潮…,…听天由命吧,反正不死…不记得了”。
他头痛欲裂,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了魏曲。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可是信息素不会骗人。他们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亲昵的交融着,精神上的链接犹如齿轮,严丝合缝的连接在一起。
他只能选择相信这个人。
负责检查的医生叫邬玉南,是魏曲在国外上夜校的时候认识的,这两年,也算是看着魏曲从一个腰都直不起来的颓废男青年变成了可以在酒桌上和许多老板们推杯换盏的“男精英”。而他,也成了这么多年以来,魏曲第一个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回国,他一回来,魏曲就帮他安排了工作。他还笑过,本来以为魏曲是穷潘浚没想到是大少爷,魏曲只是苦笑着摇头,不说话。
魏曲不主动告诉他的事他从不过问,他帮林漠做了全身检查,面色凝重的把魏曲叫到了一边。
“怎么了?”魏曲看他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忧,“很严重吗?”
“他的身体倒没有大碍,”邬玉南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他是不是经常服用精神类药物?”
“这…”魏曲挠了挠头,“这我也不太清楚…”
邬玉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家omega?孩子都这么大了…”
魏曲尴尬的笑了笑,直说“说来话长”。
“算了,”邬玉南将笔塞进兜里,偏头盯着长椅上发呆的林漠,“初步推断他是因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导致脑中枢神经受损,从而引起选择性失忆,具体是什么药物还需要再进一步看,他的血样我下去再化验,你先带他回去吧。”
林漠正在努力回忆,可是顶不住头痛,想了一会就开始放空自己。头顶突然被摸了摸,他抬头,魏曲站在他面前。
“走了,”魏曲看了看表,“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