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直到晚上,两人再没说什么。
魏曲记得邬玉南曾跟他说过,巴萨罗穆素是一种慢性药,但是这种药停用以后,随着身体的内循环,毒素会渐渐被排出体外,尤其是在有alpha安抚的情况下,恢复的会更快。
林漠也确实渐渐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比如他最好的朋友是唐天天。想起来他们从小在一起玩,唐天天长的可爱,人又乖巧,倍受家长喜欢,而自己却不那么讨喜。可是唐天天总是维护他,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门外传来魏曲打电话的声音,林漠知道魏曲在繁忙的工作中还在为他的事操心。其实从知道魏曲骗他说他们是恋爱关系以后,林漠就对魏曲说的所有话抱着怀疑态度,可他又实在想不通,如果两人的关系真按魏曲所说的那么尴尬,魏曲又为何要不留余力的帮助他呢。
他靠在床头,想着想着,阖上眼睡着了。
魏曲安排好了第二天去D城的航班,决定去实地考察一番。
想到上周五林漠对他的承诺,虽然他知道那只是林漠为了让他不要进入生殖腔而随口扯的理由,可是这并不能兑现的承诺像是有魔力一般,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卧室。
林漠正倚靠在床头,脖子歪成一个很难受的姿势,皱着眉睡着了。他走近床边,发现林漠手中紧紧握着手机。
林漠的手机是自己给他买的,里面除了他和魏小雨的电话以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密码都没有设置。
魏曲稍微用了点力气才把手机从他手中拿过来,打开手机,点进相册,发现相册里竟有不少照片。
最近的一张是刚刚存的,是在网上下载的林于友和华绍柔的结婚照。往后看,是几张魏小雨的照片,划到最后,是一张他牵着魏小雨的背影,拍摄时间是他给林漠买手机的第二天,地点是小区楼下的公园。
魏曲的手指顿了顿。
那时候,他还骗着林漠说两人是恋人,林漠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拍下这张照片的呢?
他将手机熄屏放在床头柜上,伏身抱起林漠,想把他在床上放好,让他睡的舒服,林漠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呼吸颤抖,眼瞳空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接着泪不停的往外涌。
“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林漠的嘴唇发紫,不住的颤抖着,“爸爸…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会乖的…我再也不乱跑了…我要回家…”
林漠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碰到了魏曲,便紧紧搂住魏曲的脖子。
他像是走进了无边黑暗的迷宫中,像只无头苍蝇茫然失措的乱窜,可是无论他往哪里走,走多远,最后又回到了起点。
这期间无论魏曲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像着了魔似的机械的重复着:“我要回家。”
魏曲伏身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在他耳边说话。
林漠做了个梦。
那年他刚十二三岁岁,林于友想送他去国外读书,他舍不得唐天天,所以想拒绝,可林于友并不在意孩子的意见,执意要送他出国。那几天唐天天住在他家,听说林漠要被送出国,也急得团团转。
晚上两人一起睡觉,唐天天一边哭一边对林漠说,要不我们逃跑吧!
于是两个孩子趁着月色跑出了出去。他们坐了晚班汽车,到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这地方黑咕隆咚的,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林漠牵着唐天天漫无目的的走,拐过一道墙,遇见了一个好心的大叔,大叔问他们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唐天天说他们他们偷偷跑出来,找不到路了。大叔笑得很友好,说可以带他们找宾馆住。
他们跟着大叔走啊走,一直走到月亮被云遮蔽起来,才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
屋子外堆了许多杂物,昏黄的光从窗户投射出来。腥湿的味道从玻璃拉门内涌进林漠的鼻子。
大叔推着他们让他们进去,林漠有些担忧,紧紧握着唐天天的手。
屋内挤了不少人,有男有女,看见男人领着他们进来,纷纷笑起来。
“王哥,在哪领回来的两个小少爷呀?”
“细皮嫩肉的,您可别玩坏了。”
“哎,王哥,给我玩一个吧?”
男人抓着林漠和唐天天衣领,对那些人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滚你妈的,等我开好苞随你们怎么玩。”
林漠已经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挣扎了起来,男人却直接将他拎了起来,走到柜台前,对正在打瞌睡的老板“诶”了一声,“开间房,”他说着将林漠和唐天天提起来给他看,“这俩极品放这,能抵之前的债了吧。”
老板没什么表情,扯开两人的领口在脖子后嗅了嗅,突然又喜笑颜开,连声答应着给男人开了房。
唐天天已经号啕大哭起来,他用手不停的抓男人的胳膊,可这对男人来说就像小猫挠了一下,不痛不痒。
房间里的灯黯淡极了,被洗的发黄的床单上还有一处不明的污渍,林漠和唐天天缩在床角,看见男人兴致勃勃的脱了衣服,接着将他们压在身下。空气中全是男人恶心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显然对哭泣不止的唐天天兴趣更大,三下两下脱了唐天天的上衣,用手揉搓唐天天幼小的乳尖,唐天天尖声哭嚎起来,不停的用脚踹男人的肚子。
林漠想救唐天天,便用力去推男人的手,一边哭一边苦苦哀求的喊着:“我想回家……”
门外突然躁动了起来,男人皱了皱眉,将手从唐天天的裤子里拿出来,起身想看看门外怎么回事,门却突然被踹开了,一群便衣警察涌了进来,其中混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警察叔叔,就是他!”少年说。
警察们一瞧床上正抱在一起哭的两个孩子,均是气的够呛,为首的警察冲过去一拳打在男人脸侧,剩下的也跟上前,将男人制服在地。
“你们俩没事吧!”少年跑到床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把唐天天包裹住。
林漠无声的流着泪,紧紧抱着唐天天,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少年一直跟着他们到了警察局,等到林于友来接他们,才跟两人道别。
“我叫沈不侯,”少年对唐天天说,“这件衣服你先穿着吧,下次你们不要再半夜离家出走了,太危险了。”
“还好我的火车今天晚点了,正好遇见你们跟他走,不然你们就危险了,知道吗?”
明明大不了几岁的年纪,沈不侯却像个大人一样,絮絮叨叨的教育着两人。唐天天一边哭,一边和他说再见,一边又对林于友说对不起,忏悔自己不该带林漠偷跑出来,才让两人差点置身危险。
回家的路上,林于友只问了两人一句身体要不要紧,没有林漠想象中严厉的责骂,他说不要紧,林于友便扭过头,一言不发的启动了车子。唐天天哭累了,靠在林漠肩头睡着了,睡梦中还在不断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