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艰难的西北行
夜色中的老屋里亮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灯，它灰蒙蒙的亮光使用房里显得有些单调和压抑。宋老头坐在灯下的桌边不停的抽着烟，使房里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草气味，他一口一口的吐着浓烟，偶尔几声咳嗽声在房里响起，使他的女儿夺去他手里的烟。
“爸，我给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要抽烟了，怎么不听啊。”小梅将烟灭了扔在了地上。“妈，以后你管着点爸，不要让他抽烟了。”小梅又对坐在靠墙椅子上的母亲说道。
“让他抽吧，今天他心里太难受了。”母亲看着女儿说道。
“爸，你难受什么呀，我们找了多年的姐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啊。”小梅看着焦虑的父亲说道。
“是啊，你姐姐终于回来了，我心里是很高兴的。可我对她是有愧的呀，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身边，又把她妈给搞丢了。”宋老头长长的叹息着。“她心里对我有怨和恨啊。”
“爸，把你当年经历的磨难告诉姐姐，她不会恨你的。”
“那些痛苦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爸，要告诉姐姐你经历了什么，你并不是抛弃她，而是时时刻刻的牵挂着她。”
“算了，不提了。现在她过得很好，也有出息了，我很高兴，心里也踏实了，现在的希望就是她能找一个好的人家，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宋老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爸，不许抽了。”小梅拿走了父亲手里的烟。
“梅儿，我抽最后一支，以后我再不抽了。”宋老头笑着。
“最后一支也不行。”小梅拒绝了父亲的要求。“爸，我到胥二叔家去了，姐姐让我去接她呢。”
“好，去吧，”宋老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和你妈等你们。”
小梅顺着老屋边的小泥村道，在夜色中赶到胥若敏的二叔家里，村里的一些老人都在。他们和宋晓秒、胥若敏谈笑着，当年的小丫头如今开着他们未曾见过、也说不出名字的汽车回来了，给村里闲谈的人们增添了不少的话题。
“小梅，”胥若敏看见小梅走进屋里，急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小梅呀，真没想到啊，你和苗苗是亲姐妹，”胥若敏让小梅站到宋晓秒的身边，“我说吗，你俩长得怎么那么像，原来你们是亲姐妹呀！”胥若敏开心的笑着。“妹子，你现在就不孤单了，你看老天给你送了个妹妹。”胥若敏笑看着宋晓秒。
宋晓秒微笑着，她拉着小梅的手，告别了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叔叔阿姨们，回到了家里。宋老头布满皱纹干瘦的脸上挤出不自然的微笑，让宋晓秒、小梅、老伴围着灯下的桌子坐下。
“爸，你能把你和妈当年离家后的经历告诉我吗？我想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宋晓秒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儿呀，爸对不对起你，如果你怨我、恨我，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小时候受了不少委屈、也吃了不少的苦。”宋老头说着就小声的哭泣起来。
“爸，我不怨你、也不怪你，我只想知道你和妈离家后，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十年都没有一点消息。”宋晓秒的眼圈红了，她伸出了双手，把父亲那双粗糙干裂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看着。
小梅看见伤心的父亲，忙坐在父亲的身边，搂着父亲的肩膀，安慰着父亲。“爸，姐姐，不会怨恨你的，放心吧。把你经历的那些事告诉姐姐吧。”
宋老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女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强力的笑着，他长叹了一声，讲起了当年离家求财的痛苦经历。
“儿呀，记得那年给你过了五岁生日，在你的哭喊声中，我和你妈掉着眼泪离开了家。我们和几位同乡跟着一个带队同乡，坐上了西行的火车，火车开了七天七夜到西边的城市里。在那里我们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上了一辆货车，货车没日没夜的向西开了三天两夜，到了一个大山的脚下。”
“你们到那里去干啥呀？”宋晓秒打断了父亲的话。
“唉！”宋老头㗒叹一声。“听别人说，到那地淘金子很挣钱。”
屋里的空气凝固了，宋老头又缓缓的说道。“在那座大山脚下有条河，河边住着不少的淘金人。我们几个到了那里，那位领队的同乡把我们交给了一位淘金老板，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他可能把你们卖给了那个板。”
“也许是吧。我们在那个老板手里，他供我们吃饭，让我们每天从河边的山洞里，挖沙土出来，用木头制成的工具在河里洗沙淘金。”
“有金子吗？”
“有！”宋老头停了一会儿。“淘的金沙都被老板一个人收着，我们需要什么东西告诉他，会给我们买回来。”
“爸，在那里一年能挣多少钱呀？”
“头一年，老板告诉我，我和妈陈了我们吃的用的，剩了一千多块钱。我和你妈高兴坏了，我们给自己留了一点零用的，剩下的钱都托老板寄回了家。”
“我听奶奶说，快过年的时候，你们寄了六百块钱回家。”
“什么？才六百块！我们寄的是一千二块呀！”宋老头张大了嘴。
“奶奶说的，六百块钱，以后再也没有收到过你们的钱。”
“我的天啦，我们被骗了。我和你妈把每年剩的钱都托老板寄回家了，每个月都会写信给你爷爷奶奶。”
“头一年收到过几次，爷爷还念给我听，让我要听话，等你们回来。爷爷收到信都会给你们回信，告诉你们家里的情况。”
“我的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呀！”宋老头用手捶打着自己的头，放声大哭，多年压抑在心里的痛苦，像涌泉一样喷发无法控制。“儿呀！都是那个可恶的老板害了我们呐。”
宋晓秒、小梅、宋老头的老伴也跟着宋老头伤心的抹着泪。
“爸，我妈怎么就没有了啊。”宋晓秒看着宋老头问道。
宋老头收住了哭声，含着泪继续说道。“在我们去的第三年的冬天，那年的雪下得很大，地上有两尺厚的雪。有几天我病了没有去淘金，我让你妈也不去，可她说一天能挣几十块，再干两年我们就回家修房子，陪着你读书上学再也不出来了。可怕灾难就在那几天发生了，你妈和几个一起在山洞里干活的老乡，再也没有出来。”
“他们怎么了？”宋晓秒急切的问道。
“那座山滑坡了，挖金沙矿的洞口被滑坡给堵住了，我们挖呀挖，挖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找到洞口。”宋老头说着，指着和自己对座的老伴。“你李阿姨的老公也是在那次事故中丧了命呀。”
“爸，你们的钱怎么不自己去寄呀？”小梅看着父亲问道。
“太远了，到一个小乡镇都要坐一天一晚的汽车。”宋老头悲哀地看着自己的老伴。“你不在了的时候，我就和你李阿姨相依为命。每年我一样的给你们寄钱写信，可从来没有得到你们的回音。我们艰难地在那个地方过着日子，求老板让我们离开那个地方，被老板无情的拒绝。”
“就没有人离开过那个地方吗。”
宋老头摇着头。“有人在那个地方，苦干了十几年，都没能离开。”
“后来你们是怎么离开的呀？”
“有一年的春天，突然来了很多公安人员，把那里的老板都抓了，在公安人员的带领下，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回到了家。可你的爷爷奶奶不在了，听说你在大城市里的饭店里做工，我跑到城里每个饭店里找啊，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你。”孙老头从身上的内衣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拿起里面一张黑白照片，递给宋晓秒。“这是你和你的照片，还有一封你妈写给你的信。”
宋晓秒看着自己小时候和妈妈的相片，泪水不断的涌出，当她看着母亲的信时，母亲对自己的那份思念使她再也无法控制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