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顾轩对工部官衙的其他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他现在仅仅在顾黎昭身边当个「小厮」,但是他做事向来得顾黎昭的心。
原本顾黎昭身边的刀笔吏加郑斯廉一起五个人,顾轩是最后来的、资历最浅的,可他现在已经是顾黎昭用的最舒心的人。
这种舒心程度一点都不亚于从小跟他到大的顾管家顾全。
顾管家需要为他打理府外的顾黎昭的各种公事、私事,只能晚上去给顾黎昭汇报汇报事情。白日里还是顾轩在顾黎昭面前露脸的多。
工部官衙顾黎昭公房外面,花圃里有四株茶花树,其中一株最为瘦弱,花凋谢的极快,又已经有新花苞渐渐绽放了,而其它三棵花树上花朵还红艳艳的开着。
这一日下值,顾轩和顾岸下了马车,顾黎昭最后从梯凳上下来,顾轩和顾岸一左一右的扶着他。
顾轩神色平常,仿佛做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可是顾岸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虽然是庶子,但是他长得好,气质尤其好,顾黎昭光凭顾岸有气质就格外喜欢他,所以顾岸这成长的一路上顺风顺水。
他都没有伺候过人!
像这种时时刻刻都把自己定位成下人的做派,顾岸心理上无法接受,身体上也顺从不来。
顾轩默默的看在眼里,心只默念一句:同人不同命。
面上却是一副恭顺的模样,待扶着顾黎昭下了马车,又把梯凳给放回马车。
顾黎昭上到台阶,只看到顾岸在身边行走,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当时便转了身来,只见顾轩已经在牵马了。
顿时皱起眉头喊道:“顾轩!”
顾轩张望来,忙不迭的到顾黎昭跟前:“父亲大人。”
“送马车的事情自然有马夫去做,你瞎折腾什么?”顾黎昭语气不好。
在一旁的顾岸顿时嘴角轻微上扬:嘁,真以为事事去做就会得父亲青眼?做梦。
可还没等顾岸嘴角回原位,就听顾黎昭说道:“我书房有事,你不跟着我,去打理什么马车?”这话一出也不知道是责备多一些,还是看重、喜欢多一些了。
顾轩看看顾岸,面露犹豫,张张嘴,有些为难的说道:“父亲,十三弟文采斐然,研磨也好、提笔也好,只会比儿子更贴心。儿子看十三弟在,便、便想着把马牵回去。如今要入夏了,蚊虫渐多,儿子想着上手给马驱驱虫子,驱驱味道,也免得父亲用车的时候不方便。马夫他只会赶车,并不懂这些医药,儿子方才亲力亲为。”
顾黎昭心里真是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顾岸挺了挺胸膛,觉得顾轩说的很在理。嘴角扬得更高:有自知之明就好。
顾黎昭顺眼看到顾岸那有些自得骄矜的样子,再好的颜色、再好的气质也不能让他动容了。再想起早上的两件事:马车被坐走,工部官衙官员上下都对着顾岸溜须拍马,心里越发的不舒服。
顾黎昭直接来了一句:“他才上值,能懂什么?”
顾岸当时面色就变了。
顾黎昭又对顾岸声音冷淡的道:“你不是要去找苇芦先生请教学问吗?如今下值了还不去,难道要在苇芦先生家过夜才好?”
顾岸当即躬身,面色发白。
“是,儿子回去拿了书箱便去。”
顾黎昭听后便哼了一声,随后道:“今日你去工部官衙上值,我有两事教你。”
顾岸看着面上隐有怒气的顾黎昭,一时间又怕又慌。
顾黎昭眼神有些厌恶的说道:“第一事,便是要教你,什么叫做父为子纲?何又为为子之道?凡父有忧,子必为父忧,凡为父未能思虑之事,子务必代父先思虑周全,这才是为子之道。”
“今日有顾轩临时租了马车,难道明日顾轩还能替我租马车、日日为我租马车?”
顾岸一听这严词责备,顿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父、父亲,儿子不是有意的,儿子真的不是有意的,儿子也不知道父亲今日散朝散的那么早。儿子再也不敢了,父亲恕罪。”
顾黎昭呵了一声,冷笑道:“我看你敢。敢的很。去了官衙还以为自己是在定北伯府。去做的无品刀笔吏,还以为自己是定北伯家的公子。官衙上上下下的官员,一口一个顾小公子、顾小郎君、顾小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工部官衙是我顾某人开的!”
顾岸汗如雨下,羞愧难当,眼圈发红。
“父、父亲……父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知道错了……”
顾黎昭哼了一声:“原以为你学问好,便会礼节周到、处事周全,如今倒是我想错了,空读一肚子书,却是没半点实用!自己好好回去反省。”
一场酝酿了一天的雷霆暴雨骤降,打的顾岸心脏惴惴然惶恐不已。
顾轩跟着顾黎昭上了台阶,顾黎昭是决不回头看一眼的,顾轩跟在顾黎昭身侧居后,回头来看面色惨白的顾岸。
顾岸对上顾轩的眼神,顾轩冲他微妙的勾了下嘴角。
顾岸:“……”
小人!!
这厮他早知道父亲会介意他将马车坐走,他故意不提醒自己!
顾轩并不知晓顾岸心里这么想他,不然一定会反驳他:我都劝你走路了,你还想咋地?
人蠢多自误,焉能怪旁人?
亏他还一直心有忧虑,担心这十三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被顾黎昭喜欢成什么样子?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顾轩跟着顾黎昭来到书房,帮着磨墨递笔展纸,顾黎昭写:
游园春会,赏春之景,融诗词歌赋之乐,诚邀以东道……
顾轩微微看了看,便知道顾黎昭这是在写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