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愿君如月

宁安不敢再回想接下来的事情，许多肮脏与不堪毫无阻拦的随着这件事被代出，他浑身开始发冷，这日分明晴着，可他竟无端端的打起寒颤来。

他的头有些痛，他总觉得自己脏了……

不是污泥沾染了他的身子，而是肮脏融入了他的人生，融入了他的骨血，融入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呼出的气也是脏的，他不该活着，早在三年前的夜里他就该死，就该死在那个遗留着贵族旗装的金色衣柜里！

赵兰芝出门来看宁安，眼前阳光刺眼的很，宁安站在门前，若春柳迎风，他晃了晃身子像是要倒下去似的。

赵兰芝忙冲上前，宁安看着她这张精致的面容，顾玉惨死的模样便在他记忆里更加深刻，他无法让自己忘记，他压下心头所有不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赵兰芝说：“赵小姐，我要见顾巡。”

赵兰芝冷笑，不满，只道：“你方才才说自己是个人质，可转眼就在命令我？”

宁安向来以身份低贱自处，为人处世也是低调，可却不是傻子，如今身在他人屋檐，动辄便是上千人命担着，他非的让顾巡离开此处不可，即便不是为了顾玉！

他看着赵兰芝道：“顾玉的物件是你故意放出去的，不论是顾巡还是我，总有一个人要生生闯进来，可这里是花家的地界，要留你赵家人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想赵小姐必然是牺牲了许多的。”

“你想说什么？”

“赵小姐要的我也能给。”

“你在说笑？”

赵兰芝嗤笑，宁安看着脚下蚂蚁成群，道：“赵小姐，赵家如今在西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你当真要拿赵家合族冒险与那花静言这花家旁系做赌注？”

赵兰芝愣了愣，眼里惊讶一闪而过，却试探着说：“宁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玉因我而死，可这件事却不是因我而起。”

宁安合上眼，周遭气场如同变换了一个人似的，赵兰芝没有说话，宁安又说：“赵小姐，顾玉不该知道的，宁安知道。”

“可你不该说出来。”

“李家满门因此丧命，你当真以为我不说就能瞒住顾巡？”

宁安说着，又道：“除非你想杀了他，可你不敢。”

赵兰芝复杂的看着宁安，这一眼却是重新审视宁安，不轻视，平等的，看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戏子。

宁安被蒙上眼，他方向感极差，只知道自己拐了不少弯才来到顾巡这处，顾巡一见他眼中便有了几分生气。

“宁安，你可以不来看我，可你来了。”

他道，此时他为人质，为鱼肉，可骨子里的强硬却让他做不出卑微的姿态，只是为了宁安，他愿意卑微这么一次，哪怕是哀求，哪怕是要他放下一切，他只要告诉宁安：“宁安，我这人糙，不会说话，但我是真的想让你知道我爱你。”

顾巡浑身是伤，药与血腥中能嗅到溃烂的味道，可若是宁安回头看，大抵能注意到顾巡眉眼间的温柔，是那夜凉时分窥得一眼明月，然而宁安不敢回头，不敢看顾巡，更不敢面对心底的阴暗，赵兰芝说的对，他对顾巡，是愧疚，是补偿，他不爱这个人，也不能爱，否则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