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汤面 - 路边的夫君不要捡 - 颜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鱼头汤面

鱼头汤面

夜半三更,徐子烈的房门无声滑开一道缝隙。他侧身闪出,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

徐府西墙的小门,几丛夜交藤野蛮生长。徐子烈指尖抚过斑驳的墙砖——这里每道裂缝他都熟悉,半年前被罚跪祠堂那夜,他就是顺着这道墙溜出去找的接骨大夫。

这处小门不仅没有人把守,而且院墙都比其他地方矮上几分。

“嗖~”

衣袂翻飞间他已跃上墙头。

院墙内突然传来锁链哗啦的响动,一条通体乌黑的土松犬从阴影里窜了出来。

月光在它油亮的皮毛上流动,宛如一潭墨汁突然沸腾。

犬吠声炸开的瞬间,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枭,连墙根处的夜交藤都簌簌发抖。

“长生!”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条土松瞬间收起了凶相。

它压低上半身,做出了一个标准的下犬式,哼哼唧唧地摇着尾巴,一副求摸摸的乖巧样子。

徐子烈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地时轻如貍猫,只激起几粒浮尘。

“乖!”

他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哦,敷衍地揉了揉狗头。

随后,他朝着东院里那颗歪脖子梓树鬼鬼祟祟地走了过去。

近来市掾查得紧,就跟特意在抓他似的,连朱砂都成了禁品。

可他的新方子就差这一味——若成了,或许真能炼出传说中的“长生丹”。

夜风掠过树梢,沙沙声掩住了他的脚步。

徐子烈默数着:顺梓树向东十步,左转三步,再向西六步——第三块青砖下。

锄头入土的闷响惊起了几只蚯蚓。才挖了几下,漆木盒便露了角,盒盖上“五岳真形图”的纹路里塞满了泥垢。

徐子烈撬开盒盖,一股阴冷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他从里面抓起一只玉瓷瓶,寒意立刻顺着指尖窜上脊背,仿佛攥着一块冰。

他迅速将瓷瓶塞进怀里,将盒子埋了回去。

回填的动作比挖掘时更谨慎。他用手掌将浮土压实,又捡起散落的碎叶撒在上面,最后用鞋底抹平了所有痕迹。青砖复位时,连缝隙里的苔藓都保持着原状。

原路返回,长生就趴在原地,一见他就“腾”地站了起来。

它的尾巴上下左右地甩动,连耳朵都撇了下去,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消停些!”

徐子烈屈指,轻轻弹了下狗耳朵,纵身跃上墙头。

就在他准备跳向院外的时候,长生突然发出短促的一声犬吠。

徐子烈猛地猫腰缩回阴影里,见它没有惊醒院里的人,他才松了口气。

他再次起身,还没准备跳,长生就又叫了起来。

“……你赢了!”

徐子烈咬紧后槽牙,翻回了院子里。

他解开锁住它的铜链子,长生立刻立了起来,前爪扒住他肩膀,热烘烘的舌头差点舔到耳朵。

“啧!”

徐子烈拍了下狗头,短暂地压制它的激动。

他搂住狗肚子,这才平安从院子里撤退。

天还黑沉沉的,卫菱就被一阵狂吠声硬生生拽出了梦乡。

那狗叫得撕心裂肺,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索命鬼,一声叠着一声往人脑仁里钻。

“要死啊!哪家的瘟狗——”

她猛地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时,冰凉的泥地激得她一个哆嗦。

门刚拉开条缝,就对上一双绿莹莹的狗眼。

那畜生通体漆黑,蹲在院当中跟块焦炭成精似的。见门开了,它倏地竖起耳朵,鼻头抽动着往前凑了半步,像是要朝她冲过来——

“啊!”

卫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震得门框簌簌落灰。

她怕它进来,后背死死抵住了门板。心跳得如擂鼓,砰砰砰地,格外明显。

哪来的狗啊!

徐子烈是被卫菱的尖叫声惊醒的。他连外袍都来不及披,赤着脚就冲了出来,晨露沾湿的泥地冰得他脚底发麻。

他出门就看见,门开了一条缝。走到院子里,就看见长生此刻正歪着脑袋蹲在卫菱门前,一脸无辜地盯着紧闭的房门,尾巴欢快地拍打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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