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 攀高枝 - 入眠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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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从那之后的一个星期,程斯蔚都能在学校门口看见小时,甚至每次都能避开沈峭在的时间。次数多了,就连林峥都开始对他眼熟,晚上做完实验出来,林峥眯着眼往大门看,瞥见树下模糊的身影,笑着说:“他又来了。”

程斯蔚没理,出了校门径直往巷口走,小时快步跟过来,始终与他保持两步远的距离。程斯蔚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最后停在一家冷饮店门口,停了几秒,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开口问他:“你喝什么?”

小时迅速皱起眉,语气带着狐疑:“你想干嘛?”

“你天天跟着我,居然问我想干嘛。”程斯蔚伸手推开玻璃门,又看他一眼,“我准备买杯饮料毒死你,你报警吧。”

门被推开,悬在门框上的贝壳风铃被撞得叮当响,透过玻璃门,小时看见走到点单台的程斯蔚摘掉帽子,靠着台子点单。等小时走进去的时候,程斯蔚已经付完钱,收起手机往最里面的单人沙发走。

“给你点了柠檬茶,不喜欢喝的话就放着。”程斯蔚坐在对面,身体陷进沙发里,下巴很轻地抬了一下,说:“坐吧。”

“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小时拉开椅子坐下,眼睛盯着程斯蔚手边鸭舌帽上的logo,“买什么东西都不用问价格,再热的天也可以晒不到太阳……我和阿肖在一起的时候,六月出头就已经晒得很黑了。”

程斯蔚点点头,微笑着说:“有钱人的毛病确实都挺多。”

很久没人再说话,小时放在桌上的双手逐渐攥紧,指关节发白,停顿好久,他才一字一句地说:“你……你能不能把阿肖还给我。”

服务生在这个时候端着托盘过来,把两杯饮料放在桌上,程斯蔚拿过号码牌递给他,笑着说了声谢谢。玻璃杯周身满是氤氲的冷气,气泡环绕圆形冰块,黄色吸管被碳酸顶起来。

用吸管拨开水面上的薄荷叶,程斯蔚喝了一小口,凉意顺着喉咙钻进胃里。

“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和肖山认识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们互相照顾,他帮我很多很多。”说到这儿,小时抬头看了程斯蔚一眼,“我找到亲生母亲的时候,阿肖比我还高兴,他说想办法筹钱帮她治病,但她病情恶化的太快,我等不了了……”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不能看着我妈去死。”小时抿了抿嘴,声音颤抖,“你是有钱人,理解不了我们穷人的难处,是真的会为了几万块钱恨不得去跳楼的。”

“阿肖为我受了很多罪,所以这次我把我妈唯一的一套房子卖掉了,把钱都还给董哥。”

“我们跟你不是一类人,不是玩一玩觉得不新鲜就可以丢掉的,我和阿肖,是要相依为命过一辈子的。”

“说完了吗?”程斯蔚捞了一块冰含在嘴里,抬眼的瞬间,用力把冰块咬碎,“如果你说完了,下面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

小时沉默几秒,点了点头。

“首先,你以前跟肖山怎么相依为命的,我根本不在意,我清楚你也清楚,跟你相依为命的时间里他过的一点儿都不好。”

“第二,你妈妈得病他愿意帮你筹钱,是他人好,不是他欠你的,你卷钱跑路的时候,但凡能有点儿要跟他相依为命的念头,你现在也不会跟我坐在这儿。”程斯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来,“你想给母亲治病,孝心感天动地,但凭什么你去尽孝,让别人替你擦屁股?”

“最后,你是不是觉得卖掉房子把钱还了,他就得对你感激涕零?”程斯蔚看着小时,语气淡淡的,“你以为我没那个钱替他还吗?”

“他过的很辛苦,我知道,但我不是去救他的。”

“我是去爱他。”

看着对面人的脸色越来越白,程斯蔚抬手朝服务生打了个手势,示意续杯。

“好久没一次说过这么多话了,我还要在喝一杯。”程斯蔚看了眼小时面前满杯的饮料,笑了一下,“看你一口没喝应该是不怎么渴,那我就不送你了。”

小时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程斯蔚是在下逐客令,手撑着桌面站起来,他小声地冲着程斯蔚说:“是我打扰你了,再见。”

窗外阳光灿烂,程斯蔚看着不远处正在把饮料往托盘上放的服务生,微笑着说:“希望以后不要再见了。”

小时没再说话,转身往大门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恰好跟迎面走来的服务生打了照面,小时侧过身给服务生让路。站在门前,小时握着门把,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垂眼喝饮料的程斯蔚,几秒之后,他收回视线,推开门走出去。

风铃响起的下一秒,玻璃门重新关上,程斯蔚把吸管吐出来,看着吸管上密密麻麻的牙印,脸上的笑容冷下去。

贺莱接到程斯蔚的电话时正在赶论文,看见来电显示,贺莱就想起程斯蔚背着他偷写论文的事儿,顿时头顶开始冒火。

“干嘛。”

“喝酒。”程斯蔚说,“路西法。”

“啊?”贺莱看了眼左下方的电子时钟,有些疑惑地问:“大中午喝酒?”没等到程斯蔚的回答,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贺莱放下手机,盯着文档里刚刚复制粘贴好的资料,啧了一声扣上电脑。

中午的路西法没有什么人,贺莱刚走下台阶,就看见靠在二楼栏杆上的程斯蔚。

“……你发什么疯啊大中午的。”贺莱低头看着倒了一地的空酒瓶,抬手拍了一下程斯蔚的脑袋,“喝这么多?”

五秒之后,程斯蔚缓慢地抬起头,拎着手里的啤酒瓶,扶着栏杆晃晃悠悠站起来,盯着贺莱的脸,问他:“妈死了就了不起了是吧?”

“……”贺莱完全没听懂,皱着眉从桌上拿了起子,找出一瓶没开过的啤酒,架着手肘,“谁妈死了?”

“阿肖――”程斯蔚冷笑一声,额头抵着瓶口,含糊不清地嘟囔:“什么狗屁,难听的要死。”

完全听不懂,贺莱靠着椅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仰头灌进半瓶啤酒后,打了个很响的酒嗝。两个人清完剩下的半箱酒已经到了下午,贺莱看着趴在桌上不动的程斯蔚,伸腿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走吧,打个车回我家。”贺莱捂着胃,“回我家补一觉。”

程斯蔚动了动,脸颊枕着手臂,睁开眼,盯着楼下来回变幻颜色的灯泡,小声说:“不去。”

“那你去哪儿?”

程斯蔚的脑袋小幅度地晃了两下,安静了两秒,才抬起头,有些恍惚地问贺莱:“几点了?”

“快三点。”

身体和灵魂被拉回现实,程斯蔚长出了口气,手扶着栏杆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往楼梯走。贺莱的视线跟着程斯蔚,直到程斯蔚顺利踩上最后一节台阶,才开口喊他:“你又哪儿啊!”

声音很小的回答声被音乐掩盖,贺莱趴在栏杆上,皱着眉又问了句:“没听见,你刚刚说什么?”明亮天光在玻璃门前划出一道细窄的阴影,程斯蔚站在阴影里,头也没抬,推门走出去。

随便在路上打了辆车,程斯蔚报了学校地址之后就睡了过去,但他睡得并不踏实,并不是所有人开车都像沈峭一样稳。在司机第三次急刹时,程斯蔚没忍住干呕了一声,司机迅速透过后视镜看他,有些着急地说:“你可别吐我车上啊。”

“快吐你车上了。”程斯蔚捂着嘴说。

应该是真被程斯蔚这句话吓到了,司机后面的车速放得很慢,倒数两秒的绿灯都要停下来等待变黄,程斯蔚看着照射进车厢内的阳光,把帽檐压得更低。

几分钟后,汽车在公交站牌停下,程斯蔚睁开眼,坐起来一点转头往马路对面看。学校门口有不少人,大多是附近辅导机构来发传单的,还有些正在聊天说笑的学生,只有一个人,安静地站在人群外,给这副算得上青春洋溢的画面带来很淡的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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