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直言利剑剖肠腹 - 浮生谁许沉浮 - 红薯小姐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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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直言利剑剖肠腹

次日,皇帝来给我请安,我只是看着香炉上的渺渺香烟出神,并没有在意他的到来。

他干咳一声,说道:“听说永璂那日来找皇额娘了。”

我回过神来,看向皇帝,淡淡的说道:“是啊,永璂那孩子孝顺,时常来探望哀家。”

皇帝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笑道:“皇额娘身体可还好?儿臣政务繁忙,未能常来请安,还望皇额娘恕罪。”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勤政爱民,乃是社稷之福,哀家怎会怪罪。”

皇帝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便离开了。

用过晚宴后,我让我的宫女拿些衣衫和吃食去翊坤宫看望绮安,没想到宫女还没走出宫门,皇帝就来了。

我心中一紧,连忙让宫女退下,心中想着皇帝一定是在监视我,要不然我回宫都一月了,今晚想让人去翊坤宫看望绮安,怎的人还没走出去,皇帝就来了。

正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灯火微微摇晃,映的皇帝的脸不是很真切,我坐在椅子上,极力抚平自己的心,问道:“夜深露重的,皇帝怎么会来。”

皇帝没有回我的话,反问道:“皇额娘让宫女拿些东西去哪啊?”

我脑子里快速搜索着哪位妃子或者孩子的忌日与今天相近,想着想着想到了一个我们很久都没有提起的人。

“哲悯皇贵妃的忌日快到了,哀家让宫女去祭奠,这也要向皇帝禀报吗。”

哲悯皇贵妃去世三十年,宫中基本没有人提起她了,每年忌日也只有内务府的人去祭奠,皇帝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又想起自己忘记了她忌日快到了,不免有些愧疚。

“儿臣竟忘记琉瑜的忌日,儿臣会在她灵前奠酒的。”

除此之外,再无别话,相顾无言,只有灯火的光影在我们之间摇摇晃晃。

蜡烛烧了半只,我们也没说一句话。

一阵夜风吹来,吹得烛火猛地晃动了一下。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皇帝见状,关切地问道:“皇额娘可是觉得冷了?”

我轻轻摇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时间过得真快,哲悯皇贵妃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

皇帝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就连永璜也走了好些年了,如果当初儿臣不再对他那样严厉,永璜也不会英年早逝。”

我淡淡道:“皇帝还会做出追悔莫及的事吗?”

言外之意,现在对绮安的所作所为,日后不会有后悔的那一日吗。

回宫一月,这是我第一次向他提起绮安的事,果然,皇帝的脸色马上阴沉起来,像是在黑暗里蛰伏的兽。

“儿臣这一生做过许多不得已的事,但儿臣不会后悔,至于翊坤宫的那位,儿臣更不会后悔,若不是看在皇额娘的面子上,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多年情分,却沦落至此,我不禁觉得齿冷,“你就那么希望她死吗?好在你们也是数十年情分,你......”

“不是儿臣要她死。”皇帝愤怒的打断了我的话,“是她要儿臣死,要一个皇帝死!儿臣对她已然是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皇帝扪心自问,这些年你是怎样对绮安的,绮安管理后宫多年从未出现差错,可你总是拿孝贤皇后和她相比,绮安就这样在孝贤皇后的先例中承受着一年又一年的痛苦。”

皇帝抬眸,深吸一口气,眼里有微微的潮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她的确是不如孝贤皇后,这世间再无女子能和她相比。”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更何况,是皇额娘当年属意绮安做儿臣的皇后,皇额娘也没想到她会做出剪发之举来诅咒儿臣和皇额娘吧。”

皇帝起身,准备离开,看到墙上绣着的凤穿牡丹说道:“这绣卷旧了失了颜色,回头儿臣让皇贵妃绣一副在过来,她的绣技精湛,皇额娘会满意的。”

那是绮安几年前绣了三月才绣好的,绮安幼时天真无邪,又被讷尔布惯坏了不愿学习女红,还是嫁给皇帝之后才学的,多年来技艺虽比不上绣娘,也算是不错了。

“皇贵妃新任不久,还有许多事要忙,哀家就不劳她费心了。”

“一幅绣品而已,皇贵妃能送给皇额娘,也是尽了她的一份孝心。”

“孝心尽了是好,还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皇帝回过头看我,微微挑眉,“皇额娘就这样不待见皇贵妃吗?”

我微笑回她,“皇帝看重她,哀家有什么不待见的,就算皇帝废了绮安,另立皇贵妃为后,哀家也不会说什么的。”

皇帝俯身下来,身体微微颤抖着,慢慢地靠近我的膝盖,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充满怨恨的眼神直视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皇额娘就这样袒护绮安吗?她竟然敢诅咒皇额娘您,还敢诅咒朕!朕可是您的亲儿子啊!皇额娘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偏袒那个胆敢诅咒您和朕的贱人呢!"

皇帝突然站起身子,带动一阵风,吹得他身旁的烛光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皇帝的情绪愈发激动,言语也越发激烈,最终甚至破口大骂起来。我静静地看着皇帝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冷笑。

"哀家哪有什么亲儿子?哀家的亲儿子早在雍亲王府就已经死了!"我冷漠地回应道。

皇帝听到这句话后,身形猛地摇晃了两下,险些跌倒在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他呆呆地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紧握住拐杖,用力地敲击着地面。"咚"的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大殿,余音袅袅,如同古老的钟声一般,令人心生寒意。

“皇额娘,你在说什么......”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此话一出我当即就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在气头上说出了保留五十年的秘密,我心虚的侧过头说道:“皇帝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刚登基的时候为了不让哀家插手政事在哀家身旁插你的眼线,就连现在也是,哀家的宫里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都会过来。”

皇帝没有听进我的话,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半晌,他苦笑的一声,随后眼神变得幽怨起来,“皇额娘,咱们母子五十年,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而伤害儿臣,好,儿臣会如皇额娘所愿的。”

说罢皇帝失魂的离开了,而我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撒开拐杖,跌坐在椅子上,我看着门口,喘着粗气,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把真相说出来,都隐瞒了五十年,就差这几日吗。

皇帝终究是没有废后,只是收了皇后的金印和朝服,并不准她出翊坤宫,也不准人去探视她,我知道这是让她在翊坤宫自生自灭,生不如死。

那天起,我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彻底达到了冰点,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皇帝明明一副要废后的架势怎么就不废了,许多人都在说皇贵妃的美梦碎了,然而她却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又有喜了。

那天过后,我身边的侍女都被换了,皇帝怕是这些人听到那晚的对话,估摸着都处置了吧,近身宫女也都是皇帝挑过来的,办事利索会说话,也罢,我一大把年纪还需要防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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