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聊
你……有想过未来要结婚的事吗？
与此同时的酒店401号房间里,先后洗完澡了的盛琰和洛闻正坐在各自的床上「玩手机」。
他们不动声色但是同步地想着：今晚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对方贴贴。
毕竟明天一别，他们就又得分开很久，他们甚至无法预计他们的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在许存给Wanna接的某个新通告的现场,又或许是等盛琰在王导那儿的戏份正式杀青之后。
他们不确定,只知道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起码又得再分隔两地一个多月。
而这对于一对本来就形影不离，并且在一起之后愈发黏糊的热恋小情侣来说，无异于光脚踩指压板、空手掰玫瑰刺，以及看着一群可爱的小胖猫在自己周围走来走去但是却被勒令不能上手也不能拍照一样――难受的慌。
只不过他们一时都没能想好开口请求热情贴贴的措辞。
盛琰自觉不能直接大咧咧地问洛闻：“晚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觉？”
或者是，“晚上你要不要睡我床上？”
这样会显得他很像是别有用心。
洛闻则是惯然的脸皮薄，且一遇到盛琰就容易嘴笨得词不达意,所以自觉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地思忖着合适的措辞。
于是两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拿着手机,沉默地在各自的床上坐了很久。并且全程一直维持着假意看几秒钟手机,就侧目偷瞥一下对方的频率。
这般的结果,就是两个互相关注着对方在做什么，都意欲找寻一个最佳的开口机会的人偷瞥对方的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处。
那个瞬间，没有人说话,但是小情侣的脑电波像是终于同频了似的开始共振。
盛琰刚哑声抛出了问题,洛闻就立马应声说了「好」，像是担心盛琰反悔似的，立即就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子转移了晚上睡觉的阵地。
然而当下的B市毕竟已经入冬很久了,室外早已降到了零度以下,窗台处也因为白天刚落过雨的缘故而结了层浅浅的薄霜。因而两床厚被子摊在同一张窄床上的画面还是略显拥挤了点儿。
于是盛琰带着私心地开口提议说「要不我们晚上就盖一床被子吧」,却也成功地引着洛闻晕晕乎乎地把他那床被子又搬回了另外一张大床上。
只是几分钟之后，已经穿着睡衣,并且把洛闻「骗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里的盛琰显然不是很想装了,因而索性放下手机地就开始打哈欠地开始装困。
没什么演戏经验,且习惯于相信盛琰的一切的洛闻则被盛琰精湛的演技唬的一愣一愣的，在心里帮忙找借口地觉得盛琰这是舟车劳顿了一天，又在颁奖典礼上板正地坐了一整晚的缘故，所以难免有些犯困。全然忘了盛琰在飞机上的时候通常都是直接闭眼补觉的。
但无论如何，成功说服了自己的洛闻还是也跟着放下手机，贴心地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并轻声地跟盛琰道了「晚安」。
只是随着房间里最后的那盏昏黄的床头灯的熄灭，某位原本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的人忽然又有了精神。他无声地往洛闻这边又挪了几寸，美其名曰两个人中间隔得太开的话被子会漏风。
洛闻没反驳，他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温暖源，抿了下嘴唇，最终还是伸手摸上了盛琰头上的小卷。
“我其实这一晚上都在想着要亲手摸摸你的头发。”洛闻小声道，“只是怕被直播出去，所以才一直憋着。”
盛琰听着，轻挑了一下眉毛，自觉终于找到了亲密接触的借口，礼尚往来地长手一伸，把洛闻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并且口中振振有词道：“真巧啊，我今天在刚上飞机的时候，也一直想着落地之后要抱抱你，结果到现场的时候太晚了，到处都有机位对着，于是同样忍到了现在。”
“不过好在现在我已经如愿了。”盛琰说。暗自中总觉得一个多月没见，他这原本身上就没几两肉的小朋友更瘦了点儿。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开始疑心洛闻这一个多月里按时给他报的三餐其实是个假菜单，要不然怎么不见他的宝贝长肉呢。
但洛闻却不认这点，义正辞严地报出了自己早上上称时的体重，表示自己为了上镜显得好看点儿，还是有吃胖那么一点点的。
“非要说我这一个多月里吃的有什么不好的话，大概就是因为有那么亿点点想你，所以无论吃什么都没有很开心。”洛闻再直白不过地开口，坦率且略显黏糊的语气撞得盛琰心口一颤，以至于他再度思索起了晚几天再回去拍戏的可行性。
那位肇事者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盛琰此时此刻情绪的起伏波动似的。亦或者是注意到了，但是依旧有意地踩着盛琰心软的点，继续说着让他心软的话：“再者说，现在这种生活，再怎么难熬也不至于有我在远航的时候过得惨。”
盛琰闻言，沉默了很久，自觉情绪已经缓冲完毕之后才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地表示：“小朋友，你这是生怕我忘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说远航让你拿命奶全队的新闻通稿吗？”
盛琰在如是语毕之后，又无声地把人搂得更紧了点儿。就像是要把自己的体温都尽数传递给某个手脚冰凉，捂了半天也不见变暖的小狐狸似的。
与此同时，洛闻感受着盛琰收拢了点儿的怀抱，手自盛琰的发梢往下挪了点儿。他轻拍了两下盛琰的背，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的是：“反正，都过去了。”
他真心诚意地表示：“虽然圆星在业内不那么有名，但是对我们也还算不错；许哥和叶哥虽然不至于是什么远近闻名的大经纪人。
但却是那种会极力帮我们去争取资源，及时出面帮我们澄清所有负面新闻的负责任的人；我也不用再没日没夜地赶通告，但是也能收获很多很多支持者，能在年末摘得很多很多奖项……”
“重点是，和你一起。”洛闻哑声说，连带着自我反省着，“说来挺自私的，当时我在远航的时候经常会想，要是你和我一起在那儿出道了的话该有多好。我们可以互相倾诉、互相依靠，共同承担一切暴风雨，然后共同成为支撑那个团不断前行的两个支点……如果真的那样，我大概也不会那么早就受不了地想要离开那个团。”
“只不过我往往很快就会推翻自己的这种想法，并且唾弃自己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因为明明你都已经因为我的那点破事和公司闹翻了，已经为了我而放弃了大好前程地远走了，我却还想着拉你一起坠入另外一个深渊。”
盛琰听着洛闻话里依然显而易见的懊恼与愧疚，不难想象出对方正儿八经地处在那种环境时的挣扎与难过。
于是他自觉胸口处又被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刀，此刻正疼得慌地地哑声开口：“如果你走的时候知会我一声，然后再问我一句要不要和你一起走的话，我大概真的会跟你一起去远航。”
“哪怕是在事后，在你已经离开星辰娱乐，去到远航之后，你再问我愿不愿意去找你，我大概都会果断地回答说「好」，然后带着行李去奔赴你。”
“但是你没有，在那儿之后你甚至很少联系我。”盛琰低声道，话里有着被极力克制住了的失落感，“只不过我知道你忙，知道当时的你正在盛大的舞台上实现梦想，所以干脆选择了不打扰。”
“平日里我也只是偷偷地关注你的动态，然后暗戳戳地把自己去看你表演的那些视频或者照片发在朋友圈和微博里，为的是告诉你：有个人在距离G市很远的地方想念着你，并且愿意不远万里地去看你。可惜你好像并没有成功接收到我的那层想念。”
“而在跟你正式重逢之前，我其实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关于我见到你之后要说点什么。例如要不要大声斥责你当初的不告而别，又要不要责怪你如此地不珍重自己，居然在逃离了一个火坑之后，就果断又迅速地跳进了另一个糟糕的泥沼。”
“但是当我真正看见你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忽然什么也不想抱怨了。我至多只想问问你：网上说的那些远航对于你的压榨行为是真的吗？只是话到了嘴边，我居然连这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由着心疼和喜悦的情绪不断地撕扯着我，然后势均力敌地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盛琰说到这儿，略微一顿地话锋一转道，“不过如果我当初真的跟你一起去了远航的话，大概忍不到一年，就会劝你一起违约跑路。毕竟报道里说的那种公司为了赚快钱，而强迫旗下艺人透支生命的营业法，还真不是一般idol能干的。”
“至于远航自己的态度，它愿意放人当然最好，不愿意的话我就带着你一起跟它打官司，高声举证他违反了劳动法里的某某条款，也违反了当时我们和它签订的合同云云，总不至于走不掉……”
洛闻听着盛琰仿佛闲聊似的碎碎念，却深知对方大概是真的正儿八经地想过这些的，并且大概也想过很多遍，不然不至于在此时此刻一股脑地全倒出来。
于是，他自觉完全受不住了有点想哭。连带着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在想：盛琰这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好，好的他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对待对方，才能衬得上对方给予他的这些爱意。
洛闻因此强忍着鼻酸地想了很久，最后憋出来了一句：“盛琰，你……有想过未来要结婚的事吗？”
盛琰闻言的第一反应其实是煞风景的「同性在国内好像还不能领证」，而后才是：糟了，他的小朋友好像真的被他「随口」的一段发言感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