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问询 ...
多年前的旧案重审,难度可想而知。
首先秦伟川的律师团队提出了一项新的证据,那就是刘树成并非没有缝合的技术。他们找到了几个柳树村的村民,据村民说,刘树成的爷爷曾经在村子里当了多年的兽医,刘树成小时候经常跟着他爷爷出诊,也曾经帮着受伤的牛、马缝合伤口。
所以,他是掌握一定的缝合技术的。
但五年前死了儿子的何维不同意这个观点,他声称找专家鉴定过,他儿子身上的缝合痕迹,与多年前的“柳树村魔\窟案”的凶手是一样的。
他的儿子是在宁城出的事,那时候,刘树成已经被关进重犯监狱里去服刑了,不可能逃跑出来去宁城作案,杀了人再回到监狱里去躲着。
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样证据,那就是秦伟川当时下榻的宾馆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的画质虽然不够清晰,但也足够看出何庆生进入宾馆。半个多小时之后,他和秦伟川、秦伟川的助理一起离开了宾馆。
面对这个证据,秦伟川和他的助理一个说时间过去太久,不记得了。另一个又说他们出门顺路送一送何庆生,把他放在路边他们就走了。
至于放在哪个路边,助理说时间过去太久,他也记不清楚了。
秦伟川作为嫌疑人被传唤到警局问话。
同样的审讯室,格局大小都差不多,区别就在于如今警局的条件要比多年前好了许多。秦伟川在心里琢磨,到底是多少年来着?二十年?二十一年?还是……十八\九年?
时间过去太久,他又一直不曾回忆过,竟然记得不真切了。
但是这些警察可真是缺乏创意啊,他想。还是这样一张枯燥的桌子,后面坐两个面目模糊的警察,地当间儿一张椅子,这叫啥?审讯椅?!
总之就是能把他这个嫌疑人固定在这里,免得他突然间发起疯来,给别人惹麻烦的东西。
秦伟川想着想着,竟然嘿嘿嘿的低声笑了起来。
“秦教授,你没有什么可说的吗?”黑影里,一把温和的声音循循善诱,“你好好想想,当时你和助理把何庆生放在那里了?”
秦伟川被强光灯照着,有些睁不开眼,整个人看上去就有些没精打采的,“这么多年了,谁还想的起来这种小事?”
警察的声音不疾不徐,耐心无比,“没关系,你慢慢想。你是去宁城讲学的,对宁城的城市格局不熟悉,这也是有可能的。但周围都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或者雕塑?这些都可以作为依据。你说出来,我们去想办法核查。”
秦伟川摇摇头,“我几乎每年都要参加医药协会,哦,就是大家常说的先驱者俱乐部的医疗援助活动,到各大学去讲学,或者参加一些医学交流活动。我去过的地方太多了,十多年前去过一次的地方,又只呆了四天,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警察说:“你看,过去了十多年,你还记得你在宁城停留的天数。可见,你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的。”
秦伟川闭上眼睛,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他觉得自己没休息好,脑子有些乱,再说下去,可能真的会踩中什么圈套也不一定。
警察连问几个问题,见他都闭目不言,转移了话题,“那我们来说一说柳树村吧。请教授,你是怎么选中柳树村这样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搞研究的?”
秦伟川的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底下来回转了转。
“你是怎么知道柳树村的?”
秦伟川觉得这个问题回答起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危险,便懒洋洋的开口说道:“搞研究,当然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以前的学生介绍的,说那边的农家乐都清净,包下来也花不了几个钱。平时生活有人照顾,饭菜也新鲜。挺好的。”
警察又问,“你刚一包下刘树成家的农家乐,就把后院的地窖改成实验室了?”
秦伟川思索了一下。他在想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十几年前他被带进警局来问话,这个问题也问过他吧?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时间过去太久,秦伟川不记得了。但他知道他当时的回答,如今一定摆在这些警察的桌面上,说错了一个字,都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秦伟川摇摇头,“时间太长,不记得了。”
警方也没有抓着不放,反而问起了别的,“刘树成家的农家乐被你包了挺长时间啊,你的房间、还有你的实验室,是刘树成和陈梅收拾?还是你自己的学生收拾?”
秦伟川精神一振。这个问题他记得!
他当时是想着刘树成必须要能自由进出他的实验室,这样才有机会犯罪,否则怎么解释刘树成把人骗进他的实验室里杀害的事实?
虽然说地窖是刘家的,但那已经改成了租客的实验室,通常情况下客栈的老板和服务员都是无权私自进出的。所以当时警方问起来,他说的是,住处与实验室都是由刘树成和陈梅来打扫的。为了让他们方便进出,他还把实验室的钥匙留给了刘树成。
秦伟川有条不紊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警察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实验室里出了事?”
秦伟川心里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样的提问看似简单,但他却要耗费无数的脑细胞去回忆多年前的回答,还要挖空心思去分辨可能会有的陷阱。这还不够,他还要从警方的提问,每一句话的措辞语气里猜测他们可能掌握的线索。
秦伟川这段时间都没有休息好。人一累,心情就容易烦躁。对秦伟川来说,要想克制自己的脾气,真的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
他们以为他爱杀人吗?以为他是天生的恶魔,就喜欢品尝那种血腥的乐趣吗?
压根就不是!
是他们太烦人了,没完没了的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他既享受他们的追捧,又厌烦他们突如其来的正义感。什么叫“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他们真的以为只要睁大了小鹿般的眼睛掉几滴眼泪,他就会放过他们吗?
放他们出去乱说话?!
怎么可能?!
秦伟川有时候觉得这些半大孩子都天真的很。对了,他们就是因为跟在他身边太久了,慢慢的察觉了他曾经做过的一些事,才被他解决掉的。
当然,对一个医学工作者来说,尸体是绝对不能浪费的……
这些话都是不能说的。
秦伟川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上揉了揉。
他开始感到心浮气躁,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只要他足够冷静,只要他们撬不开他的嘴,就无法给他定罪。
他可不是什么满地爬的阿猫阿狗,他是有价值的!
他会让所有的人看到他的价值。
秦伟川忽然想起了赫尔伯医学院公布的本年度“特殊贡献奖”荣获提名的名单,心里再度涌起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