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入山
四人整好装备行囊,在初升日光的映照下,匆匆上路。
左横秋和戴雁声各自骑了一匹马,卓应闲和聂云汉共乘一骑。
上次两人同骑一匹马的时候,卓应闲还不情不愿地坐在聂云汉身后,此刻倒是大大方方坐在对方怀中。
“为什么只租三匹马?”他偏头看着聂云汉,语气中多了一丝促狭,“你这私心也太昭然若揭了吧?”
聂云汉理直气壮:“省钱啊!记得上回我要多买一匹马,某人说我吃饱了撑的。我现在也得学会节俭度日,以免被人嫌弃大手大脚。”
卓应闲:“……”
这人果然坐实了记仇的名头。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咱们不是有钱么?”卓应闲靠在那宽阔富有弹性的胸口中,赶路也赶得惬意,有功夫与人打嘴仗,“况且这马还是租来的,一会儿到了山脚下,还了马,不就能把钱赎回来了么?”
聂云汉不以为然:“抵押的钱能赎,赁金还是要付的。现在咱们都不事生产,坐吃山空,自然能省则省。乖,不说话了,免得灌一肚子风。”
说罢,他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长宁峰山脚下有马行分号,几人还了马,就只能徒步前往第二峰南栀峰。
但是问过马行的伙计,对方并不知道南栀峰上还有个归燕门,只听他们要到那山上去,露出了一副“你们怕不是要找死”的神情。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他们也只有继续上路。
左横秋道:“这归燕门近半年确实偃旗息鼓,就连衙门里的人都不了解他们的动向,百姓不清楚倒也正常。”
“藏头露尾,说不定是要准备干什么坏事了。”卓应闲冷笑。
他们每人都系了百川带,背上的包装的是装备和干粮,总重倒也不算重。赤蚺训练有素,背起这些东西来仍旧健步如飞。
赤蚺的习惯,一旦背了装备包,系上百川带,为了避免腰间滴溜达挂,佩刀也会背在后背上――装备包内侧有绳结可以固定住刀鞘,整理好之后,整个人也会很爽利,空出双手,便于随时攀援。
卓应闲不会用“翅”,身上背包更轻,长剑依旧挂在腰际,他轻功好,跟上赤蚺的行军速度绰绰有余。
经过多半日的急行军,几人已经绕过了长宁峰,到了南栀峰山脚下,开始登山。
时值五月末,归梁府城内已经十分炎热,这山中虽然树木郁郁葱葱,盖住了绝大多数的日光,温度略低,可是却非常潮湿,空气中仿佛浮着一层水珠凝结成的薄膜,将人从头到脚裹得密不透风,走了没多久,他们身上的衣服里里外外全都湿透了。
而且这南栀峰确实少有人来,山间几无人工开凿的痕迹,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路。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落叶青草腐化过后的混合物,踩上去非常湿滑,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跌倒。
此处地形陡峭,四人分散成一排并行,避免万一摔倒时互相拖拽。聂云汉让他们打开手里的轻刃,万一跌落可以及时捅进土壤中止住颓势。
他则左手拿着轻刃,右手紧紧牵着卓应闲,一副唯恐对方“撒手没”的模样。
两人交握的手里也满是汗水,卓应闲担心他太累,便道:“放心汉哥,我爬惯了妙音山,山路难不倒我。”
“妙音山也就是个小土包,跟这能比么?我这是谨慎起见。”聂云汉认真道,他看了看旁边的戴雁声和左横秋,补充说,“若不是考虑到戴爷和左哥不情愿,我也会让他俩牵着手。”
戴雁声:“……”
左横秋:“……”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间都微微露出牙酸的神情,下意识地离对方远了几步。
急行军一阵,聂云汉怕大家脱水,便叫他们原地修整。
他用轻刃把树下堆积的草叶扒拉得一干二净,仔细查验过那处没有毒虫藏匿之后,才让卓应闲坐下。
棠舟府与独峪国的交界地也不乏山峦,赤蚺对山区并不陌生,只是两处环境迥异,植被、鸟类、昆虫与水文都不尽相同,大家一切还都要重新摸索。
好在此处并不缺乏水流,左横秋已经大约判断出溪水的位置,待几人把水囊中的水都喝得差不多之后,他与戴雁声便循着溪流的声响去添水,顺便勘察附近地形。
卓应闲背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回忆道:“想来我们这一路,似乎总与大山打交道。”
“难不成你还想出海?海上更危险。”聂云汉取下腰间挂着的单筒“千里镜”,往山上及周围细细打量着,“群山巍峨雄伟,最方便人躲藏,也最能掩盖秘密,而恰好我们就是在追查秘密,自然与山有不解之缘。”
视野中树木繁茂,将山石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那下面掩盖着怎样的存在,聂云汉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南栀峰这么大一座山,他们不可能把整座山翻一遍去找人,接下来还是得着重搜寻人的足迹和生活痕迹才行。
也不知道这归燕门将地址选在这么人迹罕至的地方,还会不会在外设陷阱。如果有的话,那将会大大降低他们搜寻的速度,也会增添很多难度。
他正在分神,忽地察觉到身后一阵轻微的O@声,接着眼下余光便觉察到有一道银光飞来,“嗖”地钉在他脚边。
“真的有毒蛇啊!”卓应闲紧跟着过来,好奇地看着被轻刃钉在地上、还在拼死扭动的蛇。
那条蛇是暗绿色的,身上长着红色的花纹,在地面上的腐叶间游动时的确令人难以察觉。
聂云汉蹲下来,见那条蛇已经死透不再动了,便把轻刃拔下来,仔细在袖子上蹭干了毒血,才还给卓应闲:“此处山区可不比文州,炎热潮湿的地方最易滋生毒物,你呀,可要小心一点。”
卓应闲原本想用手去拎那条蛇,听他这么一说,便也作罢,用肩膀撞了撞聂云汉:“哎,棠舟府那边环境不也跟这儿差不多么?你们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岂不是也会常常遇到这些东西。”
“何止遇到,干粮耗尽的时候还得靠吃它们为生呢。”
“蛇羹么?”卓应闲一脸向往,“听说很好吃,但是跟师父住一起都是吃素,还没尝过蛇羹什么味儿。”
聂云汉看他眼睛闪光,简直哭笑不得,一把将人拎起来,拽回原地坐好。
“吃个屁的蛇羹,长期蹲守为了隐蔽连火都不能生,自然是活剥生吞。”说起来,这种生活虽阔别两年,但现在想起依然历历在目,他揽过卓应闲,得意洋洋道,“来,汉哥跟你讲讲野外求生的常识。”
总算找到在心上人面前卖弄的机会,聂云汉滔滔不绝给他讲了好一会儿,卓应闲听得也仔细,还时不时用轻刃在地上划拉几下,权当在心里做了记录。
见他如此认真,聂云汉颇为受用,越说越带劲,回顾四周,又扒拉了一些野菜、野草和树菇,告诉卓应闲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能吃。
“一般说来,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性,一定要小心,也不要随意拿手去碰。”聂云汉拍了拍他腰间挂的那一排小口袋,“这里边备着布手套,如果非要采摘一些不确定是否有毒的植物,就一定得戴上。”
卓应闲对这些事情充满旺盛的好奇心:“不好看的东西就没有毒么?”
“倒也未必。教你一些简便的办法,虽然不能完全杜绝中毒的可能性,但是能排除大多数有毒的植物。”聂云汉从旁边拽下一棵草当做示范,“首先,先闻味道,味道不对的就不要冒险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