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铁狱 - 貌美恩公不对劲 - 猫不皂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31章 铁狱

卓应闲不求甚解,急匆匆为自己流泪辩解道:“我这不是哭,是……是眼泪自己掉下来的!”

说罢他又觉得这辩解十分苍白无力,又讪讪地补充道:“你爱信不信吧,反正我没哭,我哪有那么软弱。”

“我的阿闲……能瞬间诛杀两条独峪狗,谁敢说你软弱?”箭头上的毒被解了,身体的麻痹感也逐渐有了好转,疼痛感则空前尖锐起来,甚至每喘一口气都会牵动伤口,这倒是令聂云汉越发清醒,说话也连贯了许多。

“谁叫他们动你!”看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卓应闲也知道他疼得厉害,轻轻用袖子帮他拭去,忧心忡忡地问,“现在你的伤是什么情况?这里还有一堆药,要不再吃点?”

聂云汉缓缓吐出一口气,握住他的手腕捏了捏:“没事,我皮糙肉厚,这支箭没伤到肺,只是皮外伤――给我一颗固元丹吧。”

卓应闲赶紧扒翻那几个小瓶子,找到固元丹,塞进聂云汉嘴里:“一颗够吗?要不再吃几颗?”

这丹药是戴雁声特制的,除了能迅速补充元气之外,还能抵饿,做得又大又圆又紧实,有拇指指节那么大。

聂云汉见卓应闲盯着自己正在咀嚼的嘴巴,似乎暗暗替他使劲儿,不由地笑了:“……要不你嚼碎了喂给我?”

卓应闲瞪大眼:“可以吗?不会觉得恶心吗?”

“亲都亲过了……还在意这些?”聂云汉冲他眨了眨右眼,满脸促狭。

知道他又在故意逗自己,卓应闲很是无奈:“别闹,你跟我说正经的。”

“放心……方才晕倒是因为那箭头上的毒,现在吃了解药,你又给我裹了伤,除了疼一点,其他没什么感觉。”聂云汉缓声道,“这固元丹虽然大,其实可以当糖这么含着吃,是我心急才嚼的,你也吃一颗,免得脱力。”

卓应闲半信半疑,取了一颗放进嘴里,咂了咂嘴:“果然是甜的。”

聂云汉见他像小孩子一样含着糖,将腮边顶起一个鼓包,越发觉得他可爱,握紧他的手,解释道:“别担心,我们多年受训,身体与常人不同,恢复得会快些,你看我,现在说话都不费劲了不是?要不是怕伤口裹得不牢,我现在坐起来都没问题……”

“你可省省吧,老实呆着。”卓应闲瞥了他一眼,方面色确实比方才好了一些,但仍旧是苍白的。

因为受过训练,身体已经适应了这样紧绷的状态,虽然表面伤口痊愈速度快,看起来是全乎人一个,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彻彻底底把伤养好。

沉疴摞沉疴,毛病全部都积攒在五脏六腑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发作。之前听戴雁声说聂云汉看着高大结实,内里可能已经被掏空了,想必就是这个意思。

聂云汉侧过头去,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不由失笑:“又回到牢里来了啊!这种地方跟我真有缘。”

卓应闲这也才顾得上观察四周。

这处牢房非常宽敞,铁牢占据了目前空间的的一半,另外还有一半空荡荡的都没有,面墙上开了一尺见长、半尺见方的小窗――如果还能称之为窗的话――看这窗的位置,估计这个地方多半截都位于地下,此刻小窗透了一点亮光进来,看光线的亮度再加上粗略的估算,此刻应该快要到傍晚了。

“阿闲,我晕过去之后,你有没有听到左哥他们的讯号?”聂云汉看向他,“听不懂也没关系,只要有哨声,至少能证明他们逃出去了。”

卓应闲冲他摇了摇头:“没有,哈沁让人带着我们在山里走了很久,我都没有听见左哥的鸦哨,这山里甚至都没有乌鸦的叫声。”

聂云汉沉默片刻,脸上挤出笑容,安慰他道:“没关系,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嗯。”情况不明,卓应闲觉得也没必要做无谓的推测,白白给自己添堵,借着一点光,他起身开始检查铁牢的每一处角落。

聂云汉则没再吭声,兀自盘算着什么。

这铁牢三面靠墙,里面除了之前角落里堆着的那一大卷稻草,收拾得倒是非常干净,连蛇虫鼠蚁都没有,只是墙壁散发出一些霉味。

卓应闲走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光看不行,得用手摸。”聂云汉转头去看他,自诩有两年牢狱经验,很懂,“要是想留讯息什么的,会在墙根处刻字,比如那儿,就是光线死角,如果不摸,很难发现那里有字。”

卓应闲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里墙是土坯墙,若是把字刻在墙根处,确实很难发觉,即便有人特意来打扫,也注意不到那处。

于是他便蹲下去,伸手在墙根摸索,土坯墙本就不平整,摸上去坑坑洼洼,并不容易分辨。

卓应闲一边摸一边问:“可是就算有刻字,也不会有什么意义吧。上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后面谁会被关进来。”

“这个就分情况,我在棠舟府大狱里写的全是骂人话,骂那皇帝老儿不是东西,捕风捉影的线索也能拿来诬陷我义父。”聂云汉望着房顶,若有所思,“能被关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是谁,若是留有只言片语,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也是好的。”

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卓应闲突然神色一凛,他回到聂云汉身边,从百川带上挂着的布囊中掏出火折子,亮度拧到最大。

聂云汉看着他:“真的有字?”

“我仔细看看。”卓应闲面色紧绷,不敢确认,快步返回墙根处,趴在地上,用火折子仔细照着那歪七扭八的字,声音颤抖地念着:“……天生神农,能辨药石。留与后人,分石真伪,乾金交坤,坤得乾精,坤变成坎,炊水藏金……这是《火莲经》,是本外丹经书!”

听到外丹经书,聂云汉也忍不住撑起身:“还有么?”

卓应闲心中约莫有了揣测,举着火折子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他继续向前摸去,字迹消失了一段,令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仓皇照向前方。

再往前,他看到了墙角刻的另一行字,吃惊地瞪大了眼,喉咙哽住了,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聂云汉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紧张地问:“还写了什么?”

“云虚子……到此一游。”卓应闲缓缓转身,眼泪又违背了主人的意愿,擅自掉了下来,他泣不成声地聂云汉道,“汉哥……是、是我师父……”

聂云汉看他既惊喜又难过,按着伤口忍着疼挪到他身边,将人搂进怀里。

“太好了!”他轻轻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感觉方微微颤抖着,便将怀抱收紧了一些,吻着那人脸上斑驳的泪痕,“此处虽然是牢狱,但并没有刑具,地上也没有血迹――相信我,没人会打扫这里,这说明云虚子师父没有被人为难。”

卓应闲怕碰了他的伤口,稍稍挣脱了一些,扶着聂云汉倚在墙上,才敢轻轻将头靠在他左侧颈窝。

然而大喜过后是更加深重的失落,卓应闲沉默了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轻声道:“可他现在不在这里,又去哪儿了呢?”

“如果我们被俘后一直步行,估计到现在并没出南栀峰的范围,而哈沁要制造大型火器,还需要更大更隐蔽的地方,我猜可能是未阑山脉更深处的几座山里。”聂云汉沉吟道,“他总不可能抓个人来就带回老巢,所以在这里建了个临时关押人的牢狱,又怕被人找到,才会定期转移人质。”

听完这话,卓应闲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好转,反而更低落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像之前假扮他的那个人说的那样,师父……已经向哈沁低头了,所以他被带去了老巢,帮他们研究火\\药。”他仰头看看聂云汉,难过地问,“吧?说到底,师父跟他们,才是同族啊!”

聂云汉握紧他的手:“没有证据,你先别胡思乱想。这一路追过来,终于有了你师父的线索,是好事,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我们找到哈沁老巢再说。”

卓应闲垂着头沉默,长而浓密的睫毛拢着,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咱们还是专注眼前的情况吧。”聂云汉不想看他难受,打算转移话题,“其实乐观一点看,我觉得左哥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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