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战俑
卓应闲他们还没有登上山坡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只长长的铁臂从洼地里伸了出来,那铁臂末端长着手一样的五指,好似也有关节一般,在月光下轻轻活动了两下,只不过那掌心处,却是一个巨大的孔洞。
像极了乌溜溜的炮筒。
万里风望着那只铁臂,也懵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们几人到了山坡顶端,便看到了全貌。
说是战俑,其实是人偶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要比普通人偶大了数倍,全身钢铁打造,中间躯干部分是四四方方罐子一样的东西,没有头,或者说那罐子里的人就是头,此刻透过镂空的栅栏,能看见关平野就在里头,操控着这个战俑。
躯干两头连着两条铁臂,就是卓应闲他们方才见到的那个,躯干下面则是两条腿,此刻双腿正一节一节地拔高,看起来这战俑仿佛是从蹲坐变为直立,完全站直之后,像一个巨人一般矗立在洼地正中!
月光冷冷地映在战俑身上,它看起来就像上古神话中的战神刑天,浑身泛着凛冽的杀意。
聂云汉定定地看着战俑,没想到关平野竟然造出这样一个东西,难怪运送的马车没有分开走,难怪他行刺皇帝这么有信心!
禁宫宫墙高三丈,这战俑光腿就得四丈高,一抬腿就能越过宫墙直奔皇帝寝宫!
虽然这战俑移动缓慢,但在禁军和大内侍卫想出制衡之道前,这东西就能取走皇帝及其一干侍卫的命!况且禁宫里投鼠忌器,没人敢用重型火器,仅凭刀枪剑戟,如何才能制服这行走的杀人利器?!
但是在这开阔地作战,着实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聂云汉一想,顿时便有了信心。
关平野站在战俑躯干中,他面前有一个巨大的铁质桌面,上头剑冢一般地探出各种手杆,他的双腿双脚也套在珍珠铁制成的机关之中,他每走一步,战俑就往前走一步,在这生铁与珍珠铁混合打制而成的利器中,无数精密的齿轮彼此咬合,关节相连,浑然一体,活动自如。
透过格栅,关平野看着聂云汉惊诧的表情,心中无比得意:“哥,你觉得你还有本事战胜我么?你在我眼前,不过像是一只小飞虫,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说罢,他便操纵手杆,战俑便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准了聂云汉、左横秋和凌青壁三人。
他们三个也清楚地看见,那掌心处除了有一个炮筒之外,布满了无数小圆孔。
左横秋愣了:“这是……”
“是箭孔,快躲!”聂云汉大喝一声,当即便把手里一只“鹅卵”狠狠丢进了那炮筒之中!
与此同时,战俑掌心小圆孔释放无数箭矢,雨一般地射向他们!
幸好聂云汉喊得及时,三人及时散开,反转手杆垂直下降,没有人被箭雨射中,反倒是那只巨手突然发出爆破之声,从外观上看似乎并没有遭到多大的损毁,但是关平野知道,那只炮筒被炸毁了。
刚得意没多久,便出师不利,好像是凌空被人甩了一耳光,他愤怒地狠狠一拍面前的桌子,咬牙切齿道:“我要你好看!”
关平野拉下右上方一根手杆,战俑被毁掉的左手手背处缓缓延伸出一面巨大的菱形盾牌,似乎做好了抵抗赤蚺“鹅卵”袭击的准备。
方才那一阵箭雨,险些把卓应闲吓没了魂,好在聂云汉不仅成功避过,还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毁了方一手,打击了关平野的嚣张气焰,十分提气。
此刻聂云汉飞到山坡附近,卓应闲他们道:“你们先回山坡下暂避,待我们将战俑的火力封锁之后再出来,想办法把它制服!”
众人皆点头,迅速隐蔽到山坡下,但那战俑实在太高,他们依然能够看到它张牙舞爪,试图聂云汉等人发动进攻。
“左哥、凌兄,现在还有三枚‘鹅卵’,咱们得用在关键地方。”聂云汉飞到左横秋与凌青壁之间与两人商议,眼睛觑着战俑躯干底部的两个大圆孔,道,“这战俑发射寰宇火雷除了靠手掌心的炮筒,估计那俩也是,你们快速飞过去,把鹅卵丢进去炸毁!”
凌青壁大吼:“没问题!”
说罢,他与左横秋便冲战俑飞去,到了近前,俩人拉开“鹅卵”顶端的绳子,就要往炮筒里丢。
关平野就在格栅内看到他们的举动,狠狠一拉左边的一根手杆:“想得美!”
凌青壁处于战俑右侧,顺利将“鹅卵”投了进去,转身迅速飞走:“左老弟,快点!”
左横秋却没有这么幸运了,处于战俑左手侧,没想到这玩意反应特别灵活,见他靠近,左手护过来用盾牌一挡,他便被那盾牌一下子挥了出去,整个人被打晕了!
幸好飞出去的时候左横秋的“鹅卵”已经脱手,在空中炸裂,而左横秋则真的像只被打飞的小虫子似的,失去了知觉,径直摔落在了山坡上,微微弹了一下,接着便骨碌骨碌滚了下去,那套“翅”也在剧烈冲撞下七零八落,不能用了。
“左哥!”聂云汉大喊道。
卓应闲、万里风和戴雁声迅速赶过去,查看左横秋的伤情。
凌青壁担心地落在他们身旁:“怎么样?”
“摔得很重,肋骨至少断了两根,浑身都是伤。”戴雁声看着满脑袋都是血的左横秋,凌青壁和低空悬浮在旁边的聂云汉道,“这外伤得养一阵,今日不能再战了。”
聂云汉道:“快抬他下去好生安置,凌兄,你的‘鹅卵’用完了,再飞起来也没什么用,跟他们一起回去,我要想办法弄废战俑的炮筒。”
他不敢多做停留,还要去吸引关平野的主意,说完便径直冲向战俑。
卓应闲在他背后大声道:“注意安全!”
“走吧阿闲,聂老弟机灵得很,不会出事的。”凌青壁帮戴雁声抬起左横秋,随口安慰他,“快别在高处站着了,要是你受了伤,得叫你家相公心疼死。”
但卓应闲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站在山坡上,一直凝视着聂云汉的身影。
聂云汉像是与关平野玩起了游戏,他在战俑两只手之间翻飞,吸引关平野去捉他,可他到底比战俑的手要灵活许多,一来二去把关平野整得有些手忙脚乱,慌忙中操作各种手杆,却完全抓不到聂云汉。
“平野,我很佩服你。”他最后冲到了格栅前,两只手抠住网格,整个人挂在上头,与关平野面面,“能做出这样的战俑,的确有想法,如果真让你顺利进了京城,我想你确实有刺杀皇帝的本事。”
关平野警惕地看着他:“哥,你的夸赞未免太虚伪了。”
聂云汉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方才不过是欲抑先扬罢了――可能你看过很多兵书,但你实在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在开阔地,面我们赤蚺,你这个战俑就是来送菜的!”
“你要干什么?!”关平野扑过去,隔着格栅冲聂云汉大吼。
聂云汉不作回应,他收了翅,整个人紧紧贴在战俑躯干部分,缓缓向下爬去。
这里是关平野看不到的角落,或者说他即便能看到,却不管怎么操纵手杆,战俑的两只手都无法恰如其分地触碰到聂云汉。
在这种情况下,聂云汉如入无人之境,轻而易举地滑到了战俑躯干底部的炮筒处,把“鹅卵”一头的绳子拉开,丢了进去。
听到里头传来一声闷响,他便得意地再次展翅,飞离了战俑。
飞得远了些,与关平野视线齐平之时,聂云汉冲他笑了笑:“你身在战俑之中,能登高望远,但近处的东西就难以掌控了,听说过大象被老鼠杀死的故事么?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