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思微动
烛光照得屏风朦朦胧胧的,隐约能看到后头的画面,霍酒词端坐在浴桶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浴桶里的花瓣。
非礼勿视。
脑中响起这话,纪忱尴尬地转过身。屋子里没人,是他多想了。其实仔细算起来,打她父母出事后,他们俩几乎没说过话。
今夜一时冲动过来惊春院,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有什么事问我?”在热水被撩起又落下的声音中,霍酒词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全然没了之前见他时的温柔,以及隐藏在温柔之下的欣喜。
纪忱关上房门,站在原地不动,渐渐地,他心底起了类似失落的情绪,停顿片刻才开口,“外头传言你跟卫焚朝有私情,可是真的?”
此刻,裴知逸缩着身子躲在浴桶里。谁能想到,堂堂大胤太子,竟然夜闯绥安侯府,如此也就算了,还躲人家妻子的浴桶里,这要传出去,帝都城里的说书先生铁定能说上一月。
纵然水下视物没那般清晰,但也能看到一些。他不是瞎子,稍微瞥着一眼便觉心猿意马。
蛊玲入水后便安静了下来,霍酒词在水中慢慢摩挲着上头的凤凰花纹,反问道:“当初你不是说,我可以去寻欢楼找小倌儿么?”
“……”纪忱被这问堵得说不出话,良久,他生硬道:“我了解卫焚朝,他生性风流,不适合你。再者,你即便要如何,也该为侯府的声誉着想。”
之前他都那般说了,今日也确实没什么立场质问她,可不问清楚,他心里头又不舒服。
谁知,他问了,她答了,他心里头更不舒服,跟噎着东西似的。
“他生性风流才好,太专情怕是要找上门来。”说到此处,手上一空,霍酒词忍不住拍了一下裴知逸的手,继续道:“至于侯府的声誉,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这话说得轻佻,同以前的性子截然不同,纪忱面上缓缓浮起一抹愠色,齿尖费力地挤出两字,“随你。”
之后,他也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憋着气走了。
“嘭!”房门被关上,霍酒词气恼地看向水面,“出来!”
只听“哗啦”一声,裴知逸冒出水面,大喘一口气,清水从他面上落下,晶莹剔透,他却一下也没擦,只管直勾勾地看着她。
对上他的目光,霍酒词旋即意识到一件事,自己这会儿只穿着一件肚兜,她羞臊地抱住双臂,厉声道:“你闭上眼睛!”
“哦。”裴知逸虽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他想起方才纪忱的话,酸溜溜道:“小医仙,你跟卫焚朝有什么私情?”
霍酒词原想气气裴知逸,叫他给她添麻烦,然而一对上他,她竟说不出那句话了。“生意上的私情。”
“那就是没私情。”紧绷的嘴角缓缓松开,裴知逸沉下声,“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人谈生意,不过……算了,只要你不单独见他,我都能忍。”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就是他的一样。
霍酒词盘起长发跨出浴桶,刚拿起脱下的外衣,听他如此说话,下意识回身看了眼。少年兀自闭着眼,发梢上落下的水珠全打在面颊上,形状姣好的薄唇微微往下撇。
“生意上的事,谁也说不准。”
什JSG么?裴知逸“腾”地一下睁开眼,认真道:“那我生气了。”
他一睁眼,霍酒词即刻背过身,匆忙披上衣裳,催促道:“你还不走?”
“我生气了。”裴知逸又说一遍,像个大爷一样地坐在浴桶里,丁点儿没起来的意思,“不走了。今晚就睡这儿。”
“无赖!”他越说越过分,霍酒词转过身,使劲拿眼神瞪他。“我收回方才那句话,不考虑了。”
好不容易才得她一句“考虑”,裴知逸哪儿敢再放肆,于是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道:“小医仙,我明日要去柳州。”
“我知道。”对上他这幅模样,霍酒词的语气不由自主地缓和了几分。
裴知逸挪了一下位置,双臂交叠搭在浴桶边缘,定定地瞧着她,“你说自己会考虑嫁给我,不能食言。”
霍酒词纠正道:“你离开这里我才考虑。”
裴知逸眨了下眼,又道:“我刚刚帮了你。”
这一句句的,霍酒词总觉得他有话说,板着脸道:“方才那事明明是你惹的,不叫帮。”
“那也是帮了你。”裴知逸挑眉,近一步道:“所以,你不该表示点什么?”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霍酒词冷下脸,凶巴巴道:“表示什么?”
裴知逸也不拐弯抹角,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自然道:“亲我一下吧。小医仙,你那晚可会亲了。”
“……你下流!”他一提起那晚的事,霍酒词顿觉面颊发烫,火辣辣的烫,怒火上涌,压不住脾气便去打他。
裴知逸侧头,一把握住霍酒词的手往前拉。
“啊!”霍酒词扑在浴桶上,两人离得近,四目相对。
“扑通,扑通,扑通……”浴桶里的热水还冒着气,烟雾缭绕。正当霍酒词以为裴知逸凑近要亲她时,迎面泼来一g水。
“混蛋!”
她反应过来,裴知逸已经跳出了浴桶。他身上湿漉漉的,嘴角勾着得逞的坏笑,“我要走了。”
“快走!”霍酒词咬牙,掬起一g水泼他。
裴知逸不闪不躲,任由她泼。“你执意留在侯府,是有重要的事要办么?”
霍酒词收手,垂着眼帘不语。
“看来你不打算告诉我。”裴知逸撇撇嘴,强行拉过她的手,将怀中的令牌放到她手上,“倘若你遇着难事,拿它进宫,锦灵会帮你,她帮不了,你去找父皇也行。”
“……”霍酒词望着手上的令牌发怔。裴知逸是当朝太子,在太子面前,区区侯府算什么。可,若是真接了他的帮助,她心里定会有还他人情的念头。
到时再考虑嫁他的事,便不那么纯粹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令牌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