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裴乐一夜没睡,程易一晚上也一夜没睡,裴乐是睡不着,他是在哄裴乐。
偏偏第二天他们都还有正事儿做,于是两个人只能顶着熊猫眼起床,裴乐心疼程易说是送老赵去医院的事儿让他去就行了,但程易拒绝了,拒绝的原因第一是因为裴乐也没休息好,他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全压到裴乐身上,第二是裴乐和老赵不算熟,对于老赵这件事程易挺上心的,他怕到时候老赵不听裴乐的话,途中再发生变故。
裴乐在厕所洗漱,程易靠在门框上打瞌睡,早上七点多,时间也不晚,但两个人想着反正都醒着,不如先把老赵这事儿解决了再说。
“哥,”裴乐洗漱完后走到程易身边说,“要不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眼睛都睁不开呢。”
“不了,”程易睁开眼睛看着裴乐,“你说你马上二十六岁的人了,怎么还能一哭就是一晚上呢?”
这话就不能说,一说程易就看见裴乐的眼睛立马又红了,虽然对方在眼睛红的那一瞬间迅速转开了头,并且用胳膊挡住了程易的视线,但程易还是注意到了,裴乐的眉毛飞快的拧成了一团,嘴还跟着撇了撇。
“这……你……”程易说不出话来,他是真的没想到昨天晚上他说的那几句话对裴乐的影响居然这么深,这都过去一晚上了,他都缓过劲儿来了裴乐还深陷其中呢。
程易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乐乐,”程易轻轻叫着,用手慢慢的搓着裴乐的后背,“我不说了,哥错了,咱别哭了行吗?眼睛都快哭肿了,本来眼睛就不算大,肿了就成条缝儿了。”
裴乐嗯了一声把手放了下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眼眶还微微有些发红之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两个人去了老赵家,程易原本打算叫了120来直接把老赵拉到医院去,但是老赵不愿意坐120,说什么都不坐,没办法,他们只能自己开车把老赵往医院里送,程易小心翼翼的把老赵抱进了后车座,这轻飘飘的重量程易都怀疑老赵现在还有没有80斤了。
小赵把准备好的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按道理来说,老赵既然在后面,小赵也应该跟着坐在后面,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让程易跟老赵坐在了后面,小赵则是去了副驾驶。
一路上除了老赵时不时哼唧两声之外谁都没主动挑起话题,就连安慰的声音都没有,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打在老赵身上的花被子上,盎然多姿却又无比沉默。
很快,三个人到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马芸已经在医院大厅里等着了。
老赵已经没办法自己走路了,只能躺在担架上被人推进来,马芸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老赵其实已经没救了,这几天的老赵就像是被戳了洞的气球,生机随着时间流逝,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突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根饱经风霜的干木材,
“先挂号吧,”程易说,“小赵你去挂号,然后去医生那儿开单子检查。”
小赵应了一声挂号去了,裴乐不放心,也跟在了小赵屁股后边儿。
几个人忙活了一上午,在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好歹是把老赵送进了病房。
还是单人病房,裴乐出的钱。
检查倒是做了一堆,但有的结果还没出来。
只能说情况确实就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胃癌,晚期,已经扩散到了肺部,没得救了。
程易和马芸在楼下没人的地方抽烟,都沉默着。
等烟燃了一半马芸才问出那个令他疑惑的问题,“程易啊,其实赵叔真没得救了,送到医院里来也是遭罪,你为什么……”
程易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哑声说道,“我没想到他的病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我还以为靠着仪器和药物能拖一段时间。”
“赵叔命苦。”马芸说。
程易嗯了一声,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易掏出来一看,居然是裴乐打过来的电话。
“乐儿?”程易接通电话,“怎么了?”
“哥,我有点儿事儿,需要出去一趟,”电话那头的裴乐说。
“行,去吧,”程易把烟头在旁边的花坛里摁灭了。
“嗯,”裴乐顿了一下又说,“哥我爱你。”
还没等程易反应过来,那头的裴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草……”程易盯着手机一脸懵,“啥呀这是……”
这头的程易还在懵逼,另一边的裴乐已经坐上了翁玉的车。
“走。”裴乐说。
“行。”翁玉一踩油门,车立马就窜了出去。
“我们找到了当时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翁玉边开车边说,“我也说不清楚,很复杂,不过有一点,程易告诉你的那些和事实有些出入。”
“嗯。”裴乐应了一声,“程易不会骗我,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也知道程易不会骗你,但是……”翁玉叹了口气,“我问过这种情况,有可能程易当时受得刺激太大了,所以导致他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裴乐捏了捏手指,没说话。
翁玉也没有多说,他带着裴乐来到了一个茶楼,这间茶楼不是他的,而是他哥的,地方绝对安全,两个人进了门后径直上了二楼。
随即,二人进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的布置和翁玉那间茶室的布置完全是两个风格,这里的布置更偏日式,但显然,房间里坐着的那个人对于日式一点儿都不感冒,人已经拿桌子当凳子了。
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两眼,没搭理人,随即又把头低下了。
“张警官……”翁玉和裴乐走到一边坐下了,“这就是裴乐,他想知道关于二十五年前那场车祸的一些细节,麻烦警官了。”
裴乐说了声你好,张警官又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裴乐两眼才说话,“你想知道什么?”
或许是警察的通病,张警官看裴乐的眼光总是带着一种审视。
“全部,”裴乐说。
张警官没急着答话,他起身用脚把几个垫子踢到了一块,然后自己躺了上去。
“全部?”张警官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了一会儿突然又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