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黑暗时代（中）
又是一天清晨到来，在结束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修行之后，天堂之门兴冲冲的飞到古梦专门为他研制的灵液当中，舒舒服服的泡了起来。
山洞外，古梦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灵兽发现他们的踪迹，又加固了一遍山洞周围的符咒，这才走了进去。
就在古梦走进山洞之后大约三个小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头顶一个以朱红色竹片编织而成的斗笠，边缘处火红轻纱无声逶迤于地，如同云霞环绕，只能隐约看到一道曼妙动人的身影，仿佛峰峦起伏，引诱着人去拨开她神秘的面纱。
“没想到如今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人懂得符咒术。”神秘身影缓缓走近山洞，奇怪的是，她明明踩在地上，却没有留下半个脚印，就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仿佛幻影一般。
“消灭痕迹、转移视线、消除气味、驱逐、危险警示……”火红轻纱下金光闪烁，神秘身影如有神助，一样样辨认着古梦设下的符咒，说话间声音清脆如黄鹂一般，但却诡异的没有引起符咒的警报。“还有声音警报、气味警报甚至视线警报，几乎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真是个谨慎的小家伙啊。”
“而且他的符咒术与上个时代的符咒术很不一样。”在她脑海中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我在上个时代从未见过这样的文字，而且与已知的任何字体都不一样，这似乎并不是正阳境自来便有的文字体系。”
神秘身影身形微微一震：“你确定？”
“我确定。”脑海中的声音异常笃定，“虽然我在上个时代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论对于文字的研究，就是圣阶存在也不能与我相提并论，我完全可以肯定，这并非是正阳境或者赤阳天的文字，甚至有可能不是阴阳古域的文字。”
听到这里，赤红轻纱之下猛地亮起了两道夺目的金色光芒，语气中的惊愕几乎无法遏制：“你是说这很有可能是来自阴阳古域之外的文字？！”
“可能性很高。”脑海中的声音语气笃定，“你应该知道，阴阳古域的所有文字都是由古幻星文演化而来，无论哪一种文字，都只不过是在古幻星文的24个原始字母的基础上增减变化而已，但他所使用的文字却是完全不同，连24个原始字母的影子都看不到。”
“确实如此。”神秘身影点了点头，语气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我本来觉得小婖那孩子是病急乱投医，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有可能是我们在找的那个人。”
说着她一步踏入洞中，只见洞中漆黑一片，但在神秘身影看来却是一览无余，只见面前没几步便是一道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但凡一个不注意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原来这山洞的造型神似长颈天鹅，洞口与洞底之间有一条狭长的隧道相连，而这也是古梦会选择这里作为落脚处的一个重要原因。
神秘身影刚要跳下隧道，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令人遍体生寒的弦乐之声，乍听之下竟似是刀剑出鞘的铮然声响，使人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紧迫感。
“这是……”神秘身影惊疑不定，这竟是她从未听闻过的声音！！
“好奇特的声音！！”脑海中的男子声音亦是闻所未闻这等锵然之音，“听上去有些像是竖琴的音色，但却比竖琴更为清亮高亢，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而且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这声音竟会正巧挑在他们将要见到那人的前一刻响起？！
正在二者惊疑之间，耳中弦声骤变，仿似金戈铁马列阵于前，神秘身影下意识做出戒备姿态，紧接着便见眼前场景倏然一转，不知不觉间竟已置身于大漠戈壁、落日熔金的战场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神秘身影心下大骇，以她无限接近于五星幻契使的修为，怎有可能不知不觉间落入他人布置的幻境当中？！
“这不是幻境。”
身侧蓦然传来一个低沉肃然的男子声音，神秘身影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身侧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名身披重甲、头戴龙头金盔的高大青年，头盔下赫然是她最熟悉的威严面容，不由得大惊失色：“惊世先生？！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座阶雷火双属性幻兽，惊世先生，他的年纪甚至比如今统治着整个正阳境的那位圣阶存在还要大出许多，称得上是正阳境的活化石，但如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兵卒而已。
“你看看自己。”惊世先生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经他这么一说，神秘身影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换上了一身重甲，语气登时有些慌张起来：“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是有魔力的。”惊世先生挺起手中长枪，语气似感慨又似赞叹，“原先我一直不相信这句话，但事实证明，一切经过时间洗礼的话语皆有其道理，眼前这一幕便是最有力的佐证。”
顺着他目光所视的方向看去，神秘身影骇然看到，不远处竟是秩序井然的罗列着千军万马的恐怖阵容，秩序井然、杀气腾腾，一个个眼冒凶光，仿佛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一般。
“这，这，这究竟是……”神秘身影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却听身侧的惊世先生声音低沉而笃定的说道：“这是他透过声音向我们传递的讯息，我们未曾察觉异样，是因为这并非幻象，而是真实，只存在于声音之中的真实。”
“我，我感觉你在说的和我在想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神秘身影转头看向一脸陶醉之色的惊世先生，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说，他通过声音施展了某种幻术吗？”
“这不是幻术，而是真实，只存在于声音中的真实。”惊世先生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人的记忆并非只依靠视觉，嗅觉、味觉、听觉都是构成记忆的一部分，我想这一定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战争，被他通过声音重构了出来，然后传递给了我们。”
“我还是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神秘身影摇了摇头，“在我看来声音只不过是一种感受而已，如何能够成为记忆的组成部分？”
“视觉不也是一种感受吗？”惊世先生摇了摇头，古铜色的面孔倏然一变，急促道：“注意，要来了！！”
要来了？什么要来了？
神秘身影一时没弄明白惊世先生在说些什么，但马上便听到了震天动地的喊杀之声，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响以及惊雷般的战鼓轰鸣，她骇然扭头，只见远方军队携山崩海啸之势冲杀而来，一路黄沙滚滚，好似黄河奔流、长江入海，威势煊天不可阻挡！！
神秘身影下意识挺起手中长枪，但马上便见到远方军队前排队伍中有许多人拉起长弓，身侧立时有人举起盾牌，随即便自缝隙中看到无数长箭携雷霆之势，如倾盆大雨般对着他们的方向激射过来，只听当当声响不绝于耳，几乎要将她的耳朵震聋。
随之杀声四起，敌人与己方短兵相接，一时间血肉横飞、哀鸿遍野，神秘身影不及反应，已被人一刀断首！！
！！！！
神秘身影霍然睁眼，只觉全身上下冷汗涔涔，心脏狂跳如擂鼓一般，好半天方才平静下来，但她只要一回想起方才的铮然弦乐，便仍免不了一阵心惊肉跳，不由得对体内的惊世先生问道：“那究竟是什么？”
“我说了，那是真实，只存在于声音中的真实。”惊世先生又重复了一遍他才说过的话，“你可以理解为那人是将一场曾真实发生过的战争以乐曲的形式记录了下来，而后通过演奏的方式重现了当时的场景，你我恰逢其会，脑海中通过对声音的感知自然描绘出了那场战争的景象，以致不能自拔。”
“我觉得你在说天书。”神秘身影仍然难以理解。“别说西陵无梦只是个16岁的平凡少年，根本不可能见识过那么大规模的战争，就算他真的见识过，那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见过，怎么也进入到了当时的场景之中？”
“那并非真实的场景，仅仅只是大脑通过对声音的感知进行的再创作而已。”惊世先生道：“不信你听听我所见到的画面，看看是不是与你所见略有不同？”
他将自己所见的画面描述了一遍，神秘身影果然发现了不同之处：“你说你看到的是一条大河？但我看到的明明是大漠啊？！你是不是在故意消遣我？！”
“我没那么无聊，这单纯只是因为你我经历的差异所造成的。”惊世先生道，“我生平最激烈也最惊险的一次战斗便是发生在一条长河岸边，你仔细回想一下，你最惊险的那次战斗是不是发生在大漠当中？”
“这……”神秘身影无话可说，想了想又道：“可我还是不懂，他不可能知道我们经历过什么样的战斗，又怎么能够让我们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呢？”
“不是他，而是我们。”惊世先生道，“他透过声音勾勒出一幅浩大的战争图景，进而传递给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存在，但这世上的每一个生灵都是不同的，他们听到声音后勾勒出的图景自然也会有细微的差别，然而战争的主题却是不变的，在我与你的记忆当中，与‘战争’这一主题关系最紧密的场景便是大河与大漠，所以我们勾勒出的战争场景才会以这二者为背景。
“说得更简单一点就是，我们被他通过声音这一媒介‘洗礼’了。”
“‘洗礼’？！”神秘身影吃了一惊，“那不是只有至尊阶存在才能做到的吗？！”
“你说的那种是我方主动呼唤至尊阶真名或者封号引起的洗礼，我说的是对方主动对我方发起的洗礼。”惊世先生道，“前者的确必须至尊阶存在才可以做到，但是后者，只需要双方之间的神识差距达到一定地步就可以做到了。”
“荒唐！！”神秘身影道，“他不过筑基三段而已，怎么可能拥有比我们更强的神识之力？！”
“一般情况下的确不可能，但如果他背后有火极使徒相助呢？”惊世先生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极为狂热，“记得吗？火极的七大使徒中有一位就是一把见所未见、形似水滴的乐器形态。”
“你是说……”神秘身影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第二使徒，凤鸣今古？”
凤鸣今古，火极座下七大使徒中位列第二，仅次于第一位的丹膺绛翮，其真名早已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只有封号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