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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一番长谈

傅燕云打发走了两位姓丁的,独自看着桌上这份帖子。

说不怕是假的,虽然在理智上,他感觉葛秀夫对自己应该还没有恨到动刀动枪的地步,但问题是他有理智,葛秀夫呢?葛秀夫现在有没有理智?

在当初二人的和平岁月里,虽然他和葛秀夫也时常能够坐下来谈笑一番,并且挺谈得来,可在本质上,他们始终是两种人。葛秀夫急了眼是可以做亡命徒的,他不能,他惜命,他看好勇斗狠的人都是傻瓜。

如果这一场鸿门宴的核心就是西凉,那么带上西凉或许是个办法,不图西凉能帮什么实际的忙,只是想让葛秀夫有所顾忌。可如果葛秀夫都肯为了西凉杀人放火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怎么可以带了弟弟去赴险?

他想自己如果真拿了西凉当盾牌,那什么都不必讲,自己直接就已经失去了和葛秀夫谈判的资格。

所以,此事要与西凉无关。

自保的方法还有几个,最简单的一条路,就是搬出葛老太太那尊大佛。想到葛氏母子的仇恨,他下意识的冷笑了一声,然后否决了这条路。因为这么干太不体面、丢人现眼。

他很理智,但是理智的法子此刻看来,忽然变得全都那么不上台面。

如此思索到了最后,他扭头望向窗外。时光真是易逝,天光已经有了一点暮色,若是有胆去赴宴的话,现在就该准备出发了。

重重的“唉”了一声,他双手一拍写字台,站了起来。

“妈的让我干这种事,”他一边自己嘀咕,一边走去红木柜子前打开柜门。蹲下来伸手摸进柜子最深处,他拽出了一只连着皮套的手枪,同时继续自言自语:“想我一介书生……”

他撩开西装下摆,要找地方藏匿这把手枪,话也没说完,因为想起自己连大学都没进,也算不得什么真正书生。他读书容易,反倒不大将学业当一回事,养父对他也是足够的慷慨和信任,甚至以着赌的心态,提前转移给了他一部分财产,防的是有朝一日江宁和建邺要来和西凉抢,一旦西凉这一方败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燕云手里还能有些不为人知的、谁也甭想惦记的老本儿,可以继续养着西凉。

傅老爷子想象中的“抢”,是要有一个漫长过程的,是即便儿子不精明、也照样有胜算的。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西凉先是把燕云踢出了局,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他其余的亲儿子们抢了个一无所有。

*

*

日落时分,傅燕云按照帖子上留的地址,在惠东楼外下了汽车。

他没有带人,连丁雨虹都被留在了汽车里,因为葛秀夫若是铁了心的要和他翻脸,那么他再多带几个保镖也是无用――他终究算是这社会中的一位文明人,而葛秀夫论本质,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混。那家长舌日报社,更像是葛秀夫对于全人类的一场戏弄,先前他穿着长衫,扮文人才子,以社长自居,也像是一种恶作剧。

掌柜的见了他,连忙领着个伙计迎上来,亲自引他往楼上去。他问“葛社长来了没有”,掌柜的赔笑答道:“葛老板刚到,正等着傅先生呢。”

傅燕云不再多问,一边上楼,一边观察着两边情形。惠东楼的二楼素来有些江湖气,租界里的“大哥”和“老头子”们常会选在此处说事。现在二楼没有什么异常,一路向内走去,他开始看到了一些熟面孔,但人数也并不算多,葛秀夫平时出门也要带上这么些人。

走到最靠里的一间雅间门前,掌柜和伙计停了步,门口的彪形大汉伸手推开了门。

傅燕云走了进去,就见雅间宽敞,正中摆了一张圆桌,桌上酒菜齐备。葛秀夫坐在桌后,面朝门口,戴了一副浅蓝镜片的水晶眼镜。天花板正中悬下一盏光芒灿烂的小吊灯,灯光之下,依稀可以看清他的双眼。

雅间之内,目前就只坐了他一个人。

身后的房门无声关闭了,傅燕云望着葛秀夫,姑且不做表情,先等他的态度。

这时,葛秀夫站了起来,向他微微的一躬身:“燕云兄。”

他也一笑:“葛兄。”

葛秀夫以手抚胸:“你这一声葛兄,让我松了一口气。”

“不至于吧?”傅燕云说道:“葛兄是个大忙人,百忙之中还要设宴请我相谈,要惶恐也是我惶恐,葛兄何需紧张?”

葛秀夫抬手一指傅燕云:“我怕你那张嘴。自从我和西凉交了朋友,你就成了我的冤家,见了我没一句好话,哪一句都能把我怼个跟头。”

然后他绕过桌子,拉起了傅燕云的一只手:“来,往里坐,今天这屋子里只有你我两个,咱们就谁也别端着了,有什么说什么吧。”

傅燕云随着他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了:“葛兄本来是个痛快人,结果在我这里受了那么多不痛快,说来也是我做得不妥。我先向葛兄赔个礼,赔完了礼,我再讲讲我的苦衷,我相信以葛兄的为人,会体谅我。”

葛秀夫抄起手边的洋酒瓶子,见傅燕云有沉吟之态,便拍了拍他,等他望过来了,这才倒了一个杯底的威士忌,仰起头一饮而尽。

对着傅燕云亮了杯底,证明了酒中无毒,他另取一只新玻璃杯,倒了大半杯放向傅燕云面前:“我们边喝边谈。”

傅燕云看了他的举动,心中暗暗有些纳罕,发现他今晚和往日不同,今晚的他仿佛是很认真、很诚恳。

葛秀夫有诚意,他便也以诚相待,抬手接了酒杯:“我和葛兄认识了这么久,还没有坐下来一起喝过酒。”

葛秀夫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们不是酒肉朋友。”随即抬头对他一笑,从眼镜上缘射出两道目光:“我们是耍嘴皮子的扯淡朋友。”

傅燕云也笑了:“诚然如是。”

葛秀夫向他举起酒杯:“干一杯?”

“现在干了杯,你今晚就算是白请我了。”傅燕云告诉他:“我是一杯倒,没有葛兄的海量。”

“那我干杯,你随意。”

然后葛秀夫仰起头,一口气干了杯中酒。

傅燕云看着他,也喝了一大口。

葛秀夫放下酒杯,抄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吃了,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同时嘴里嘀咕:“你喝一口,我干一杯。他妈的什么世道,我还得巴结你。”

“葛兄,”傅燕云虽无醉意,但是面孔开始隐隐的发烧:“你就别为了一口酒发牢骚了。你知道这些天为了你,我担惊受怕了多少回?”他伸手一抬葛秀夫手中的酒瓶瓶口:“够了,我们先说正事,说完了你再喝。”

葛秀夫倒是听劝,把酒瓶放到了一旁:“我知道你为什么担惊受怕,你不相信我。”

“我没法相信你。你自己说的,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结果――远的不提了,就说昨晚儿――昨晚儿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去陪我弟弟看星星。葛兄,劳驾你自己说,你陪别人熬夜看过星星吗?”

葛秀夫刚要开口,然而傅燕云没给他机会,又说了下去:“而且你和西凉交朋友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奇怪。试问你原来交过西凉这样的朋友吗?”

葛秀夫反问:“西凉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我想交也得有啊!”

“我倒是还能找到几个,我有个朋友,家里两个傻弟弟,天一热就光着屁股往外跑,葛兄若有兴趣,我可以从中介绍一下。”

葛秀夫皱了眉毛:“又来了又来了,傅燕云,管管你那张嘴,你说这话到底是要骂我,还是要骂西凉?”

傅燕云抿了口酒:“我既然是来了,就得把我的意思讲明白,怎么明白怎么讲,哪怕葛兄听着逆耳,该说的话我照样要说。西凉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养父,生前曾经百般的嘱咐过我,让我一定要照顾西凉到底。结果他刚认识了你葛社长,就先见识了一场恶斗。他可没有你我的机灵,生死关头,他可能知道跑,也可能会吓得呆了,傻站着等死。你知道他从小到大,为了让他少打架,为了让他见了危险能绕着走,我们全家费了多少口舌和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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