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任柯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洞里,四面石壁,光从缝中透出,里面有桌椅、柜子、箱子,还有锅碗瓢盆,角落里堆满了柴,而他躺在一张床上,显然是一个家。
他回头,看到了想看到的人。
烛光摇曳,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久到换了这个像一户人家一样的地方也毫无知觉,他看着熟睡的人,脸上的泥渍和血迹混杂,脸色惨白,唇无血色。
他在老山主身边时也见过很多好看的人,但只觉得那是皮囊好看,多看两眼就叫人生厌,而眼前这个人,好看的和那些人不一样,若说皮囊他不如那些人,可让人看了就是舒心,怎么看都不腻。
沐轩一睁眼就看到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从那清亮的眼神看,是早就醒了的。
他太久没这么毫无戒备的睡过觉了,睡得很沉,精神也好了很多。
任柯见他醒来,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欲盖弥彰的看天花板。
沐轩从脚边拿出个盒子到他旁边,打开后里面是一堆瓶瓶罐罐,他随便挑了一个说,“你闻闻这些是不是药?”
任柯扭头看去,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鼻子。
“是药。”
沐轩:“你能分辨出哪些药可以用吗?”
他记得之前柳絮受伤他就闻了一堆药然后挑出能用的来,只是不知道这个时期的大佬有没有那个本事。
任柯顶着他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点了点头。
闻言,沐轩连忙打开瓶盖凑过去,等着他给回应,任柯摇头他就换下一瓶。
盒子里的瓶瓶罐罐大约十多样,都过了一遍后,挑出了七八瓶可以用的,其他的是因为受潮了不能用。
沐轩把不能用的放一边,能用的放回盒子里,留了两瓶在外面。
“药是你自己挑的,出了问题可不能怨我。”
任柯此时才发觉,他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东西,似乎就只等着他醒来辨药了。
这种等着被上药的感觉很奇怪,之前他被上药都是昏迷的,清醒的时候都是自己上药。
“你可以不看。”沐轩从地上拿一个坛子,打开后一股酒味飘散,他伸手去把他身上早已不能叫衣服的破布轻轻地扒开,看着那些发黑的伤口,用帕子沾了沾酒给他清洗伤口边缘。
酒碰到伤口,任柯瞬间瞪大了眼睛,疼的汗流满面。
沐轩看了他一眼继续处理伤口,他看着这些深浅不一的伤口都觉得疼,别说当事人了。
“嘶~”沐轩扯下一截袖子递到他嘴边,看他咬上以后继续处理下一个伤口。
这种连续不断的痛感最折磨人家了,他以为没一会就会疼的晕过去了,没想到大佬就是大佬,硬是撑到了最后。
沐轩给他换上这屋子里找到的衣服,最后给他盖上被子,他全身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就浑身疼,于是开始冒冷汗。
任柯松开嘴里的袖子,看瘫软在地的人,心里的愧疚感袭来,总觉得之前是自己误会了他。
沐轩歇了口气就缓过神来,把那截袖子拿开,顺手给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开始说正事。
“这个石洞是我找路的时候发现的,误打误撞就碰到了机关,我们暂且就在这把伤养好。”
任柯看着他的脖子,“你伤疼吗?”
沐轩礼貌的笑了笑,指了指他的残躯,非常温和的怼,“虽然我是神仙,但是我是凡胎□□,疼不疼你心里没数吗?”
“……”
这轻轻柔柔的话里全是刀,噎得任柯不知道怎么接话。
沐轩伺候好大爷该管管自己了,他把脸上的东西洗干净,地上有块碎了的铜镜,他捡起来看看脸上的伤,之前没见过这张脸好不好看,反正现在看除了好几道口子以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人,瞟了一眼后就看脖子了,他看刚处理完伤口的人闭上了眼睛,估计是昏过去了。
没人看,他就放心大胆的操作了,他把裹在脖子上的破布一层一层的翻开,最后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佩服那一刻的自己。
不看还好,一看就疼。那会的勇敢已经全然不见了,他轻轻动一点都疼的不行,恨不得找根绳把脑袋和房顶垂直成一条线。
他一边哗啦啦的流眼泪,一边还得给自己清洗伤口再上药。
[啧啧啧,没个十年脑血栓是下不去这个手的。]667毫无预兆的出现,还说了个风凉话。
沐轩气的头疼,破系统搞个卡bug就算了,还硬搞骚操作把他送回来,这种行为没个绝症还真是干不出来。
667似乎感受到他的怒火了,敷衍的“嘿嘿”一笑就再没出过声。
沐轩疼的想打滚,既然是卡bug了,那为什么这个伤口不消失呢?
他弄完最棘手的伤口,接下来把身上大大小小的都一切处理好,顺便换了套衣服。
这个洞一看就是有人生活过,东西齐全的才真的像漏洞,换而言之,这个地方是有出路的。
他靠着床陷入沉思,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两人就在这个洞里住了下来,两人的伤都很重,换做旁人可能早进鬼门关了,偏偏他们俩不归阎王管。
任柯又毒又伤时常昏迷不醒,于是很多事就落在还能勉强站着的沐轩身上,洞里没吃的,他只能去外面找,又怕遇到绿眼怪就只能速战速决,所以吃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叶子和根须。
沐轩每天给任柯换药,发现他伤口不止没有愈合,旧伤还开始渗血,照这样下去,没死在怪物手里,要死在这个洞里了。
任柯日复一日的沉睡不醒,偶尔能醒一来一会,有时能说一句话,有时只是睁开了眼睛又闭上。
沐轩不会解毒,只能从别处想办法,他看着锅里清淡的根须,一咬牙决定赌一把,走远一点。
任柯醒来后屋子空空荡荡的,往次醒来能看到蹲在床边的人,或者是折腾锅碗的人,而现在屋子里除了他没有一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