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爱也分很多种
车停在了离修文家五公里远的地方。王珏打了救援电话让人把车拖走,又告知了车主人这个不幸的消息,听起来他是被骂了一通。
“真是树大招风,我以后再也不借他的车了。”挂断电话的王珏碎碎念,对这顿莫名的批评十分不满。车又不是他故意弄坏的,自己差点交代在路上。这人脾气怎么那么大,还怪起他来了。搞不好还是他的仇敌动了手脚呢,反正怪不到王珏。
被人数落了一通,生了几分钟闷气,王珏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求修文:“你能收留我一下吗?”
“?”
“我不想自己回去公司。”说完他还拽了拽修文的衣服下摆,撒了个娇。
修文眨眨眼,对这个解释一百分的怀疑。
眼见修文不吃这一套,王珏正色道:“我有话跟你说。”
“好。”
他们运气还不错,刚好有车在附近,闲聊的几分钟时间过去,车已经在他们面前停稳。反正已经来过一次,王珏也没客气。第一时间占领了客厅的沙发,指挥修文去给他倒柠檬汁。他知道修文的冰箱里没什么饮料,但冰镇柠檬汁跟这个炎热的夏季也很相配。
“啊,一如既往地酸。”王珏喝了一口评价道。
“那我再加点水。”修文说着就要回厨房,王珏拉住了他。
“你得帮我。”王珏已经从拽衣角发展到了拽裤腿,因为他现在正躺着沙发上,手伸出去的位置够衣角有点费劲。
现在两人的位置看,修文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意味。在他眼里,王珏就像是撒娇的小动物,在求主人给点吃的。他不想这样,于是原地蹲了下来,跟王珏平视,有点担忧地看着他:“帮你做什么?”
“刘淙淙肯定想要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现在弄成这样,他会不会弄死我啊?”离开婚礼现场的时候倒是潇洒,现在王珏后反劲地害怕。这种害怕也不是真的怕刘淙淙拿他怎么样,就是觉得这事儿没办好,对不起人家。虽然是金钱至上的经营理念,但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不过修文似乎没有理解王珏的潜台词,只是顺着他说出口的话接道:“要我帮你打他?”修文认真思考了一下两人的重量级,只要刘淙淙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他还是有自信能打赢的。
看着修文一脸认真,王珏“噗嗤”笑了:“没那么严重,但是要更复杂。”
修文安静地等待对方发号施令。王珏都那样求他了,不管是什么要求他都不可能会拒绝的。
表情日常丰富的王珏表演着愁眉不展:“给我个思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如果说看到闻问拿出那些照片的时候王珏还有几分怀疑任月柔,跟这个新娘子对话之后他反而确定了她是无辜的。她心理素质太差了,不足以完成杀人抛尸打扫现场一系列的麻烦事,除非是有高人帮忙。还有,她想嫁给闻问,那她死不承认就好了,眼看目的就要达成,这种自爆行为不是就前功尽弃了?就因为闻问拿出了照片?随便编个理由都能搪塞过去啊,王珏现场就能想出三五个。
两个男人一筹莫展想不出任月柔的脑回路,王珏一拍脑门致电了优心。尽管优心是修文手下的作者,跟王珏关系不大,但怎么也算是经历了两个委托的人,王珏毫不客气地直奔主题。
优心对此的解释是:“虽然这个女人一开始杀完人又想嫁给情夫的儿子是有那么点心理变态,也只是当时被恨意蒙蔽了心。她最后敢当面承认,估计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王珏和修文对视了一下,根本没谈过恋爱不懂女人心的修文摇摇头,王珏只好继续问:“怎么讲?”
“有时候隐瞒是爱,但有时候揭露真相,是更勇敢的爱。她这么一坦白,肯定不能再跟男朋友在一起了,就算自己痛苦,也不让对方背上娶杀父仇人的帽子,她挺无私的了。这是哪儿的女子这么神奇,告诉告诉我……”
估计优心后面的话也没什么营养,王珏按了挂断键。
“你觉得呢?”王珏问修文。
以修文匮乏的感情经历,除了摇头他能做的就是反问王珏:“你呢?”
王珏揉着手里的抱枕,说出了他关于此事最大的苦恼:“我知道人不是她杀的,可我要怎么证明人不是她杀的?”
“你怎么知道?”修文问。
“反正就是知道。”王珏刚才一直侧躺在沙发上,现在直接把自己放平了。这种知道答案非要给低年级学生讲解答方法的事他是第一次做,要是搁在以前,他早就炸毛破罐子破摔了。可既然来到了这里,他本意是想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了再回大学读心理学,读得那叫一个吃力。
等了一会儿两人都没继续说话,就在王珏以为自己就要被酷暑打败昏睡过去的时候,修文开口了:“我想去见见任月柔的心理医生,”他停顿了一下,“还有给闻天高出具抑郁证明的医生。”
“理由?”王珏腾地一下坐起来,问完又摆摆手,“不管了,走吧。”
引起修文怀疑的点在于,不管怎么看,从旁人的描述中也一点感觉不到闻天高有什么心理问题,当然花心滥情不能算。那认为他有抑郁症的医生不就很奇怪了吗?
两人来到医院,借着高远山的关系混进了医院。其实这家医院是他家的产业,只不过因为他离家出走,看似没什么联系了。但大少爷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王珏和修文以调查医院内部医生情况为由,顺利找到了给闻天高出具证明的医生。然后他们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修文想见的这两个心理医生,刚巧就是同一个人。
心理医生姓姜,他们在没有病人来的间隙时间见到了他。这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单从外表就能看出他已经不年轻了,不过精气神很好,眼神明亮。长年从事心理诊疗工作让他的精神保持时刻的清醒,为了让病人安心他整个人的气场温和易接近。
修文翻了翻病例单,任月柔不久前来看过病,很好找,这里面的问题是:“任月柔挂的是普通号,您是专家,不应该由您接诊吧?”
姜医生沉默地翻着病例,好像在回忆,然后缓缓地说:“那天隔壁的小王闹肠胃了,刚好我有空,就帮她看了。医者仁心嘛,总不好让病人等着。”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心理科一共就三个医生,好在病人也不多。那天刚好有个医生轮休,年轻的王医生又肠胃不适,任月柔都来了,姜医生接诊合情合理。
“您认识戚静?”从进来就一直在接诊室四处观察的修文,正指着桌角贴着的一张小小照片问。照片其实很小,很不起眼,上面有七八个人,也难为修文能在里面认出戚静。
姜医生的脸部肌肉可见地抽搐了一下。戚静是闻天高的妻子,闻问的母亲。收藏别人妻子的照片,这关系不正常。
除了一开始的波动,姜医生的语气平稳,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地平铺直叙:“她是我一个大学的学妹,学生物的,上学的时候我们关系很好。”
王珏话锋一转:“所以你帮她伪造了闻天高的抑郁证明?”
“你在说什么?”
此时的姜医生极力否认,但在王珏心里这早已经是认定的事实了。以否认来回答提问,多半就是承认,他也不记得哪儿开来的,但还挺准的。
“伪造的就是伪造的,永远成不了真。这份病例,日期是6月15日。”王珏把一起带来的证明复印件递给姜医生,继续道,“但据推测,闻天高死于6月13日。给一个死人看病,您还真是厉害啊!”
“死了那么久的人,你怎么知道是哪天?”姜医生还在垂死挣扎。
6月13日这个时间是任月柔告诉他们的。在那之前,没人能确定闻天高到底死于哪天。根据当年失踪案的记录,闻天高是6月3日出的门,说好了在闻问生日6月29日回来,但没有了消息。这期间没人联系他,他经常去一些信号差的地方,联系不上也正常。最终死亡日期锁定在6月3日到6月29日之间。
“因为找到凶手了。”王珏理所当然地回答。
“唉,既然这样,”姜医生也不想再瞒下去了,“这不是闻天高的诊疗记录,生病的是小静。至于是谁做了改动,这个我真不清楚。”
“警察来调查的时候你说了谎?”王珏指的是,从警察那得到的信息,心理医生确认了闻天高的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