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顶层办公室。
檀木办公桌上的文件凌乱不堪,有些散落在地上。纯白色的地毯上静静躺着一个碎掉的玻璃烟灰缸,烟灰散落在地毯上。
韩颂之站在落地窗前,冷白的指尖中夹着根烟。
他脑海里都是池矜月坐在楼梯上的模样和前台转述的那一句没意义。
指尖传来微微刺痛。
韩颂之垂眸,才发现是烟火燃尽烫伤了手指。
很莫名其妙地,韩颂之内心深处涌出一阵慌乱。
额间渗出一层薄汗,韩颂之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他盯着那个熟悉的电话许久,指尖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是池矜月在欺骗他。
而且,他笃定,池矜月不会离开他。
今天,大概就是池矜月在向他求和。
想到这儿,韩颂之突然心情好了些,唇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一抹笑。
他打开微信,婚礼策划公司给他发了无数张图片,他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机,还是让池矜月自己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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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梨枝一起处理完大橘子的丧事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两个人从火化场回到了池矜月的家。
池矜月将那方小小的骨灰盒放在了衣柜上面,大橘子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爬到家里衣柜上面。
梨枝看着放在衣柜上的骨灰盒,神情复杂:“阿月,我知道南山那儿有个特别好的宠物墓,我们把大橘子葬那儿吧。”
“不要,”池矜月缩在沙发里,心里满是愧疚和自责:“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能早一点发现......”
“阿月,我们喝点酒吧。”
梨枝红了眼打断了她的话,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酒打开瓶盖倒在玻璃杯子里。
“行啊。”
池矜月笑了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划过喉咙让烦躁褪去,人心里也舒服了些。
梨枝一句相关的事情不肯提,池矜月知道,梨枝害怕不小心说了什么勾起她痛苦的回忆,索性,两个人就一起喝闷酒。
喝到上头,梨枝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她想说些什么,可所有的话都像是被棉花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池矜月拿纸巾替她抹掉眼泪,语气调侃:“我都没哭,你怎么哭了。”
梨枝泪眼朦胧地抬眼看池矜月。
暖黄灯光下的她看起来状态不算差,唇边还挂着笑,一点也不像难过地不行的样子。
可她知道,池矜月已经近乎处在崩溃边缘了。
她宁愿池矜月哭出来,将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总比全部埋在心底要好受很多。
“阿月,算我求你,”梨枝摇着池矜月的手臂,语带哭腔:“你哭吧,哭一哭会好受很多。”
池矜月摇了摇玻璃杯,杯中的酒沿着边缘晃动,摇出淡淡的弧度。
她哭不出来。
“梨子,你说,”池矜月淡淡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就像在简单地说今天天气如何:
“如果我当时没遇到韩颂之,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没遇到韩颂之。
她应该去天中读书,大概会去宁荷大学读摄影系。
毕业后,她该去完成她的梦想去成为野生动物摄影师,去过最快乐的日子。
不需要承担无止境的冷暴力。
也不需要承担大橘子死亡的痛苦。
“你看,刚好印证了那天老太太说的话,”池矜月看了眼手上的红绳,语带嘲讽:
“有些人,连相遇都是错的。”
昏暗的灯光下,那根老旧的木签晃呀晃,似乎在同意池矜月的话,又似乎是在反对。
酒过三巡,池矜月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她将头轻轻靠在沙发上,眼泪终于涌出来,顺着面颊不停掉落,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她喃喃道:“好后悔,好后悔遇见你啊。”
真的好后悔。
又浑浑噩噩过了一个周末,池矜月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她忘记去取体检报告了。
她套上大衣准备出门,却在路过穿衣镜时愣住了。
镜子中的女人面白如纸,眸子漆黑,此刻又穿着红色大衣,颇有点恐怖片女演员的模样。
池矜月觉得自己出门可能会吓到小孩,于是她从梳妆台上拿了只口红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