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哈雷的往昔（下）
“战争爆发了，毫无征兆、猝不及防的爆发了。希沃和莫林虽说同样是信奉火神阿契尼的国家，却由于两国教义不同而摩擦不断，终于在十三年前开启了长达六年的国战。
我对切诺一族没有好感，但父亲和母亲在我年少时的教导使我对祖国仍存有归属感，我决定以切诺之姓参军，也是为了恢复我父亲娶了一个庶民而被剥夺的荣耀。
那时我年岁稍长，已经明白能这么快解任我父亲职务的背后推手所做的程序绝对不合法合规，只要我能直达天听，旧事重提。即便不成也能恶心一把族长那老头和其他坑我父亲的贵族。”
听到政治话题洛千帆表示这我熟啊，捅到了这个级别的事情，基本只管放第一发火球术，后续自会有援军助阵的天火洗地。
他老师还精辟的总结过这么一句：“你只管开团，系统会自动给你匹配队友。”
“与那小子平分了最后一次冒险所得到的法石，约定好下一次相见要以雕刻好核心法阵，镶嵌上法石的利剑再决一次总是平局收场的剑术对战胜负，我返回希沃参军。
战争是残酷的，国力相差无几的两大帝国根本不可能速胜，拼的就是一场场大战幕后之人的筹谋积累胜算，普通士兵只能左右眼前厮杀的死活，中下层军官只能决定几回小型战役的成败，个人都是无力的。
那小子也参了军，只不过我在西线他在东线基本没可能见着，书信往来也只能在后方城市补给的时候看和写。只不过他写的信字数越来越少，到三年后他不再来信，但他也没战死，我偶尔能听见‘妖冶尉官’的得胜的消息传来西线。
在开战第四年两国进行了一场‘空前’的会战，因为会战地点处于国家线上的马尔丘陵，大战是一场接一场，军队编制快散了就换另一支，始终打不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会战，阵前相持的时间才是真的‘空前’漫长。
在一次重大战役后，他负责为一支溃军断后阻击，死在了一名敌国尉官手下，他战死的时候还携带着那半块法石，蛮可笑的不是？他竟然为了一个不知还能否履行的约定放弃拿法石贿赂上级以求不参加这场九死一生的阻击战。
后来我想起他时而会在清幽的寒夜抚摸前女友留下的那柄剑鞘，其眼底的忧郁不含虚假，或许他的心早就死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陪我旅行那些岁月，再后来我又隐约有了答案……
我从他的尸身中翻出了那半块法石，在后方补给时镶嵌在我的佩剑之上，希望以此充当他的眼睛见证我在战场上的终局。但战争在一年多后便戛然而止，我不知道两国议和都各自付出了什么代偿，我只知道这样一场战争后两国的仇怨积攒只会更深，未来必定再生大战……
以及我的手中染了许多鲜血，我有了夺回父亲过往荣耀的可能。”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以前老师教的时候洛千帆还不大懂，听了哈雷对战争的理解，现在他明白了部分。
“我的要求被驳回了，没关系我再申请就好，我在帝都耗得起。在帝都反复提出要求的三年里，我遇到了蕾娜，她的父亲是希沃的外交官，没有爵位。
初见她时是在一场帝都的宴会，她的眼睛里闪着迷人的亮彩，热情的和她的朋友们介绍自己从市场淘来的神州乐器。那阵子我正深受战争后遗症的折磨，而当她靠近，我心底充斥的戾气悉数烟消云散。
我走进她的圈子讲述起自己早年做冒险家的经历，引得无数在旁少女娇呼崇拜，我却只在乎自己讲得故事她是否感兴趣。
那日分别时我轻浮的问了句，‘你今天用的是什么香水？味道真好闻。’她捂嘴巧笑嫣然，‘我今天可没喷香水，你闻到的是我的体香吗？’那时我知道是我的基因替我选择了她。
我的那位岳父并不支持我们的爱情，出于政治层面的考量，她父亲希望女儿去和一名承袭爵位的老道贵族联姻稳固地位，而非选择我这样一个没有继承权贵族的旁支，凭借军功也只能得到荣誉爵位；出于父女亲情方面考虑，她父亲更不希望女儿跟着一个胡乱搅动帝都风云家伙身陷囹圄。
我也曾犹豫，但蕾娜的坚持让我惭愧，并同样坚定信念——我们都没有错。我们的婚礼不比帝都的一众天潢贵胄小聚时的宴饮盛大，可也得到了相当的亲友祝福，我这边就有四伯和战友寄来的婚礼贺函，初见时，她的朋友们也纷纷到来捧场。
虽然几经波折，甚至我还被指控过通敌卖国的莫须有罪名，但最后我还是成功了。我的要求基本被族长答应，包括把我的母亲加上宗谱，真是狠狠扇了那老东西一巴掌，我父亲还意料之外的追封了个尊者的头衔。尽管我没得到半点父亲留下的恩荫，封地也迟迟不得授下。
莱特三岁那年，族长过世了。我的封地才被授下，那是片荒凉的大地，领民稀少。我经受过流浪的穷困，不希望我的领民不得不放弃土地去做居无定所、朝不保夕的冒险家。我调低粮税，增加节日福利，率领卫队扫荡流寇，驱逐野兽，让领民能过好安生日子。
可在午夜梦回时我总不由得惊醒，梦中有用嫌恶目光瞪着我的老不死族长，有相同血缘却冷淡陌生的族人，有逐渐失去体温的母亲、父亲，有做冒险家时亡故的队友和不再定居决心定居的队友，以及我那唯一的挚友死去时飞溅入我头盔的鲜血。不论蕾娜如何安抚，相同的梦境总会在次日接踵而至，唯有抚摸着那法石，我的心灵才有片刻平静。”
洛千帆的目光捎带几许同情，哈雷说过他的战争后遗症因为蕾娜而有所缓解，却没说因此痊愈，这份严谨使之轻易勘破真相，哈雷的这一生何其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