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果糖
新年一过,时间仿佛被人为拨快,一个月的寒假时光转眼间匆匆结束。尚未迎来元宵节,江城二中的学生已经返回学校,坐在教室里面开始重新投入高强度学习当中。
为迎战为期不到一年的艺术联考,二中艺术班文化课课时大幅度缩减,转而提高专业课所占比例。对音乐班而言,每天的课程基本就是乐理、视唱和练耳,以及没完没了的声乐以及乐器练习。
今天是阴雨天,学校取消了大课间跑操,学校楼道满是喧嚣骚动。
“再这样下去,我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视唱练耳课刚结束,赵玫把自己写的鬼画符倒扣在桌子上,揉着耳朵吐槽,“大概是病了,我甚至觉得数学课也没有那么难听,政治课也没有那么枯燥。”
徐嘉宁撕下一张便利贴站起身,对赵玫伸出手,“好啊,对文化课的热爱从按时交作业开始吧。”
看到她手上的英语小卷,之前还对着文化课两眼冒心的赵玫瞬间缩回身体疯狂摇头,“算了,我还是回归专业课的怀抱吧。”
“你作业写完了吗?借我抄抄呗。”
没等徐嘉宁反应过来,赵玫一个饿虎扑食,把徐嘉宁的卷子拿了过去,翻出自己折得乱七八糟的卷子开始奋笔疾书。
“那你快点啊,老师说第三节课前要把作业交上去。”徐嘉宁提醒完离开座位去收其他作业。
自从文化课缩减,班里面不写作业的同学一抓一大把,其他老师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上课好好听要求也就没有特别严格。
除了杜经纬和他教的英语课。
对于不写作业的同学,杜经纬的观点是:“一日不读书,尘生其中;两日不读书,言语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大体翻译一下,表达的意思就是学习语言是一种长时段且持续性的过程,每天必须练习学习,一日不学没什么感觉,一个星期不学听力就下降了,一个月不学阅读不会了,作文只会用‘Ithink’‘Ibelieve’‘Withthedevelopmentof’等老套句式,甚至单词也不会拼写,长此以往高考英语成绩只会直接彻底完蛋。
基于这个理论,杜经纬每天都会布置英语作业,上课那天会相对多一点,平日大多是抄写或者两三篇阅读题,并要求徐嘉宁每天在上午第三节课前把作业交给他,同时做好未完成同学名单记录。
盯着便利贴上写的十多个名字,徐嘉宁为难苦恼叹气。
这工作着实有些得罪人。
“嘉宁,”她身旁补作业的同学戳了她一下,指向门口,“外面有人,好像是找你的。”
抬头看去,许柚扒着门框朝她疯狂招手,徐嘉宁对她晃了晃手中的卷子,示意自己要收作业。
许柚停顿一瞬,紧接着说有急事,望着她一张一合的口型,徐嘉宁有些迟疑。
“嘉宁,你要是有急事就出去吧,我先帮你收着。”补作业的同学开口道,“你放心,我绝对不抄作业,你把作业倒扣着就好,我也不会给别人看的。”
把本该是自己的责任就这么推给别人,徐嘉宁有些迟疑和不好意思,但在同学再三提议下,她把作业放在桌角,“那我就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许柚叫她出来是因为真人CS比赛的事情。
除了许柚和徐嘉宁,还有宋砚和程越,他们四个人找了个角落商量接下来的比赛安排。
江城第二节真人CS大赛在寒假正式开始,经历小组单循环赛段后,他们以积分第二名进入决赛。
“闻朔呢,他人怎么还不来?”许柚偷偷给手机开机,翻出比赛联络人发过来的通知,接着转发到他们的小组群聊里面。
程越幸灾乐祸,指着走廊另一端说:“他一下课就被姚岚堵着了,估计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走廊尽头,闻朔和姚岚面对面站着,男生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而女生笑容明媚,漂亮娇媚的眼角微微上扬,笑吟吟地和面前的男生说话。
“那就不管他了。”许柚拿起手机念通知,“为了提高比赛的正式性,联络人让我们提交组名,说上午11点前就必须报上去。”
“对面起的是‘欢乐斗地组’,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程越对学习兴致缺缺,一提到这种事情脑子转得飞快,点子一个一个往外冒:
“光宗耀组”
“如来佛组”
“滑动变组”
许柚想也没想全部毙掉,对程越说:“难为你还能记得滑动变阻器,真是辛苦。”
“承让承让,”程越双手作揖,嬉皮笑脸说。
宋砚想了一会提议说:“叫‘深藏不露组’怎么样?”
许柚举双手双脚赞成,程越看不过眼,梗着脖子特不服气,直喊有黑幕。
“什么黑幕?”
费尽力气摆脱姚岚,闻朔周身气压很低,眉眼狠狠压着,连带着他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凉意和烦躁,明显一副心情不爽的样子。
偏偏程越跟眼瞎似的往上凑,绕着闻朔转一圈啧啧道:“你最近转性了?难得空窗期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跟着姚岚过去是要成了。”
“滚边儿去,别他妈瞎说。”闻朔嗤笑,斜睨他一眼后想摸出根烟抽,意识到是在学校又转而去拿水果糖,结果掏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早上临时换外套时没掏空口袋,把糖落在脱下的衣服里了。
眉头拧住,闻朔心情愈发差劲,没由来的火气直往上涌。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吃这个。”
面前出现一只细白柔嫩的手掌,上面放着一个盒子,包装上面‘薄荷糖’三个字格外醒目。
熟悉闻朔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抽那种又呛又够劲儿的香烟,但向来不屑吃薄荷糖这类刺激性很强的糖果。看到徐嘉宁手中的盒子,闻朔下意识想要拒绝,结果身边的程越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嘉宁妹妹,他不吃薄荷糖,你自己留着吧,”程越说,“就一事儿逼,不用理他,免得糟蹋你的糖。”
徐嘉宁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拿出来的会是薄荷糖,从看到外包装那刻起她就神色窘迫,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程越这番话恰好给了她台阶下,徐嘉宁从善如流地准备收回薄荷糖,然而手掌还没收拢,手心上的盒子就被人抽走了。
闻朔“嘭”一声掰开盖子,往手上倒了两粒,塞进嘴里嚼碎。仍旧是记忆里的牙膏味,却并没有想象中呛辣,反而弥漫出一股恰到好处的凉意,将翻涌的火气一点一点压制下去。
唇边不自觉勾起一抹笑,闻朔声音含糊不清,“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