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6、放了我
看陆靖言一头雾水的样子,林清回自己想了想,也明白了。不是每个投资人都有向澧这么闲,陆靖言投钱只是为了看回报,至于下面具体怎么操作,他大概也抓不了这么细——真要事事都管,他早累死了。
但话说起来了,也不好再避开,再说了,林清回问心无愧,也没有什么要刻意回避的,就把宣发思路原原本本和陆靖言说了。
这种事做得好是双赢,剧方和演员一起吃果子,要是做不好,也是演员自己乱来,剧方白得一波宣传,黑红也是红,里外不亏。
陆家做实业起家,近几十年才涉足金融,娱乐产业更是第一次下水,虽然资产翻了几番,骨子里仍是做实业这一套。他一听这话就皱眉,下意识分析风险:“我怎么不知道社会对同性关系这么宽容了?”
“正是因为不宽容才有禁忌感嘛,”林清回看得清醒,随口道:“看客喜欢的就是这个。男女恋情演了几千年,总要轮到女性凝视回来,观众需要点新鲜东西。”
陆靖言还是摇头:“不把心思放在正地方。”
“赚得多就够了。要是大家都老老实实拍戏,陆老板您哪还看得上我们这个圈子?”林清回笑笑,晃着他的手:“陆总,娱乐圈就是这么玩的。”
他一时兴起,拉着他停下来,趴在他肩头,两人之间凑得极尽,呼吸可闻,陆靖言只听得一阵暖流自面上拂过,林清回轻轻说:“比如这个姿势,只要被人拍一张照,我就身败名裂了。”
陆靖言眸色转深,捏着送到眼前的下巴吻上去,一句低哑的话音消失在唇间:“我给你买照片。”
这天之后,朱蓉果然把瓜子带到了市里。林清回也随之搬回了碧山。陆靖言也则不知道是最近真的闲还是特意空出了时间,一周里倒有一多半的时间能回家吃。
林清回最近的工作也规律,程导无事不加班,剧组一干人等难得过上了一段朝九晚六的生活。林清回也就得以每天下班回家吃饭。
姜园也不再负责每天接送他了,有时候朱蓉来送一送,有时候林清回就自己打车。
几天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成了定例。每天谁下班早谁就回家带瓜子出来遛,晚的那个直接去翠微,两人一起吃完饭再带瓜子在外面溜一圈回家。偶尔另一个人有事不能回去,也晓得和另一个人发消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又是一个傍晚。这天陆靖言有事回不来,林清回独自带着瓜子在外面散步,顺便盘算着晚上是吃牛肉还是虾仁。远远已经能望见翠微的招牌,一阵晚风带着花香拂过,他突然感到一阵寂寞。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再次习惯了另一个人的陪伴。但这些都是不长久的,他深深知道,这些甚至不是他想要的。他从没有一刻忘记,瓜子是怎么来的。
他驻足原地,望着瓜子无忧无虑地在草坪上奔跑,感到一阵空茫。
公园里的步道上热热闹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相携走过。有年轻男女结伴同行,也有推着婴儿车出来晒太阳的孩子家长。他还见到一家三口一起带着边牧出来散步,孩子大概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身量高挑,一边一个牵着父母,笑容带着孩子面对父母时特有的纯真与信赖,叽叽喳喳连比带划地说着什么,母亲嗔了他一句,作势要打,孩子就往父亲身后躲,一家人都笑起来。
林清回看了这一幕很久。安稳日子过久了,他都要以为,这样的寻常烟火,也可以侥天之幸,落在他的头上。
但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错觉,他真正想要的,还远远没有到手。
这天陆靖言回家很晚,他晚上有一个慈善宴会和两个酒局,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小区里只有零星的虫鸣,夜风中更显寂寥。
客厅里暗着灯,他估计林清回该是先睡了,也没在意,把外套随手一脱,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卧室走去。他明天上午还有会,现在只想洗个澡赶紧睡觉。
可他却在卧室里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阅读灯,暖融融的灯光下,林清回正倚在床头看书。
他听到动静直起身来,看着陆靖言温温柔柔一笑:“你回来了。”
最近他们还是一人一间卧室,陆靖言不期然在这里看见他,一时恍然,只点了点头。
林清回穿着居家的睡袍迎上来,递给他一杯温水,顺便接过他的领带:“今天这么晚,瓜子都睡了,秦哥送你回来的?”
陆靖言下意识看了客厅一眼,原本趴在客厅一角睡得正香的瓜子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见不是陌生人,又趴下去了。
这场景太过温馨,陆靖言不由得低下声音:“他们又续了一摊,晚了点。”
他喝掉半杯水,自己进了浴室,林清回也没非要跟着,重新回到床上看书。他这款睡袍是深深的墨绿色,真丝材质,在台灯下泛着微微的光,站起来的时候裹得严实,坐下去下摆散开,却露出大片雪白肌肤。陆靖言关浴室门不经意瞥见一眼,明明刚喝了水,又感到一阵口渴。
等他打理好自己出来时,林清回已经把书放到了一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阅读灯映在他侧脸,显得他眉目格外沉静温柔。
陆靖言热气腾腾地洗了一个澡,那点酒气不但没散,反而愈发上头,他循着本能走到床边,握住林清回的手腕,低声笑道:“看什么呢?”
“我给朱姐发消息呢,请她明天早上来的时候带一份粥,”林清回顺着他的力道抬起头来,把手机放到一边:“晚上喝了这么多,明天喝完粥再喝咖啡。”
“怎么今天这么体贴?”陆靖言声音更低下去,把暖黄的灯光都染上几分暧昧,一只手已经顺着衣摆滑了进去。
林清回望进他的眼睛,眸中似有星光闪烁:“你回来得晚,我不放心。”
是不放心他夜不归宿,还是不放心他喝多伤身,还是两者皆有,他没有明说,只是顺着他的姿势,躺进了床里。
真丝睡袍让两人动作间折腾得一塌糊涂,蓄势待发之际,陆靖言覆在他身上,深深看向他的眼睛,似乎要从其中找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林清回却只是把他拉了下来。他的肌肤一直露在外面,比陆靖言的凉了一些,相触时却似一把烈火,直烧到人心底。
陆靖言不禁侧头在他腕上落了一个吻,而后细密的吻雨点似的落下,在吻与吻的间隙中,他低声呢喃:“不别扭了?”
“本来也没什么好别扭的,”林清回轻笑,配合着他的动作,为他解开扣子:“总归陆总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说这话时还带着笑,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入陆靖言耳中,却似一记重锤砸进心底,他顿时停下所有动作,周身火热降至冰点。咫尺之间,他紧盯着林清回的双眼:“你只是为了这个?”
林清回丝毫不惧,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角追了一吻:“陆总不喜欢?”
陆靖言握着他手腕的手渐渐收紧,他一字一顿,艰难自唇中吐出字句:“林清回,你别逼我。”
林清回眼睫颤了颤,仍是强撑着跟他对视,装傻道:“这不是我们说好的吗?”
陆靖言豁然起身,他坐在床边,一手还握着他的手腕压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林清回,声音冰冷,眸中有深深倦意:“林清回,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你到底有没有心!”
林清回垂下眸子,不再看他,掌心变得冰凉,仍维持着方才一手抓住他衣襟的动作,没有说话。
陆靖言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是以他没有看到,那只用力到指尖泛白的手,正自微微颤抖。他静了一静,仍忍不住道:“你就真的从没想过?”
林清回沉默良久,方才还缱绻暧昧的卧室,一瞬间有如冰窖,连气氛都凝滞。就在陆靖言以为他这晚都不会再开口时,才从唇间挤出一句低语:“你可以放了我。”
“你想都别想,”陆靖言怒极,手上再加三分力:“放了你看你去送死吗?”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林清回低低顶了一句。
“这件事不用再提,”陆靖言怕自己实在气急伤了他,松开手在卧室走了几圈,才压下去一点心火,赶着林清回张口前指着他说道:“再说一个字,你就给我滚回老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