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和沈栖在一起之后,顾砚每年会往一个叫做“一念”的慈善机构捐款,以他跟沈栖两个人的名义。
上大学没钱的时候捐个几百几千,工作有钱了就每年固定捐赠一个月工资,算不上什么大钱,多少就是个心意。
顾砚最开始知道这个机构是在某个论坛上,那天正好是他同沈栖确立关系的日子,他内心汹涌澎湃中二病发病,总觉得必须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才能纪念这么重要的一天。
然后就刷到了那个贴子,知道这个机构致力于帮助山区孩子建造希望小学,让他们有书念有营养午餐吃。
什么叫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这就是啊。
顾砚当即头脑发热把卡里两千块生活费打了过去,以至于后面一个月天天偷偷啃馒头吃泡面,约会都是问章新借的钱。
为此还被章新嘲笑了百八十次,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打趣一番。
顾砚还加了个群,里面二十多个像他这样的“社会爱心人士”,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每年会有人自发组织去学校看望孩子。
眼看着马上要到五一假期,群里又活跃起来,有群友提出想去x县看看,年初时机构介绍了这个县的情况,那里的孩子牵住了不少人的心。
只是五一假期比较短,很少有人能脱开身,两天下来只有五个人报了名。
有人艾特顾砚:“顾哥,这次你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去吗?”
做公益看似简单,但要长时间坚持却不是件易事,顾砚已经算是群里的“老人”了,所以虽然他一次都没有参加过类似的线下活动,但每一次有活动大家还是会习惯性艾特他。
这回顾砚没急着回绝,他想起自己积攒的年假,计划着可以先去山里看过孩子,然后回趟家看看爸妈。
于是便回复说:“成,我去。”
x县是个山区县,顾砚是自己开车来的,车子兜兜转转,经历了山路十八弯,天蒙蒙亮时出发,到天彻底黑下去才终于到了群里的约定地点――x县第一小学。
有个头发花白、微微弓着背的老人站在门口,一见顾砚从车上下来,赶忙迎了过来:
“是顾先生吧?我是之前跟您联系过的张铭,您好您好!”
顾砚礼貌致歉:“抱歉,张校长,我来晚了。”
知道山路不好开车,顾砚台特地赶了个早,没想到这里的路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开,时刻得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得栽下山去。
好在顾砚是个玩惯了赛车的,不至于心里发虚,一路还算顺利。要换个别人过来估计半路就得吓到腿软找不着道。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这里的路难走哟,很少有人敢把车开上来,您是个有本事的!”张校长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说实话,之前知道这位顾先生要自己开车上山的时候张校长还吓了一跳,劝了几句没劝动,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
今天见其他人都到了,顾砚却迟迟没到,他心里越慌,安顿了其他人后便在校门口等着,现在见人平安过来,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算落回了肚子里。
“其他几位下午就到了,这会儿已经在职工宿舍休息了,我先带您过去。”
说是第一小学,其实只是一个低矮的平房,外墙连石灰都没有刷,墙角长着大片大片的青苔。
顾砚往没关严实的窗户里瞅了一眼,里面的桌椅歪七扭八,有好几个桌脚旁都垒着石块,大约是桌子摇晃的不行,所以得拿石块固定桌子。
廊下的电灯还是顾砚很小的时候见过的那种老式拉线电灯,能见度很低,他跟着老校长走到教室斜后方的另一个平房前,短短的一段路,已经崴了四五次脚。
老校长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将其中一扇门打开了,摸索着打亮了房里的灯:
“这是我们给支教老师准备的宿舍,条件不好,委屈您将就一下。”
昏黄的灯光下老校长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太自然,语气中也满是歉意。
这个房间在背阴面,潮湿、不通风,又因为低矮的缘故,显得十分憋闷,但顾砚本来也不是来享受的,对这样的安排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且他心知这大概已经是张校长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房间了。
“不要紧,谢谢张校。”
张校长连连G了几声,然后说:“是这样的顾先生,下午又有个先生说要过来,因为是临时,我们没来得及安排,所以房间不太够,只能、只能安排您俩一间,您看……”
所谓的床就是个大土炕,两个人一间就意味着要跟个陌生人挤“大通铺”,顾砚心里其实是有点不情愿的,但他不愿意让张校长为难,只好笑笑说:
“没事,只要对方不介意就成。”
张校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好好好,那就好,多谢顾先生体谅!我已经问过那位先生,他也说没问题!”
他走过去从旁边的一个柜橱里抱出一床被子,扑在土炕上,乐呵呵道:“您说巧不巧,那位先生跟您是一个城市过来的!”
顾砚随口应道:“是么,那真挺有缘的。”
“是啊是啊,你们这些好心人啊,天南地北的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可不就都是缘分么。”
张校长脸上始终挂着笑,铺好被子,又随意说了两句,他便没再多留,起身告辞:
“顾先生,那您先休息,那位先生大约要半夜或者凌晨才能到,您留心一下,我怕到时候有动静吓着您。”
顾砚把校长送到门边:“嗯,我知道了。”
房间里又闷又潮,顾砚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始终处于一种时睡时醒的状态中,还做了许多奇怪的梦,跳崖、溺水、追杀、丧尸……
顾砚在梦里疲于奔命,睡着了比没睡着还要累。
梦境最后止于顾砚被人从背后一刀毙命,他抓着捅进自己身体里的刀子,扭过一看,落进他眼里的是他曾经最为喜欢最为熟悉的一张脸。
“为、为什么?”梦里他嘶哑着声音质问对方。
殷红的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两个人都被大片大片的红裹挟着,触目所及皆是刺目的红。
顾砚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他很累也很困,但心里的不甘和怨愤支撑着他、不许他就此倒下。
“为什么啊,沈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