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心意
“你跟谢听芷怎么认识的?”
车内很明显被低气压笼罩了,秦世徽坐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也不敢问,也不敢回头,他担心自己一回头,命就没了。
“以前见过一面,”姜以忱抬眸看向季轻墨的眼底,却像是撞入深渊,他瞬间低下眸子,却有些懊悔自己的行为――车内的气压更低了,“算不上认识,只是她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她是自杀的,仅此而已。”
他听到了季轻墨的一声轻笑:“小可……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姜以忱自问自己还是有点脾气的,他在季轻墨面前也不是一直都扮演乖娃娃,何况鬼殿如今明面上已经跟云槐山绑在一块儿了,这可不是季轻墨说撇开关系就能撇得清楚的,想到这一点,他索性撤了面上那几分拘谨,抬眸理直气壮地回击:“你要问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算哪门子的解释?”
季轻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自从他的身份在姜以忱那里清楚明了,他就能明显感觉到姜以忱对他淡淡的疏离,姜以忱不然不会承认这种事,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他要把所有的事情走向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只有这样,他才能肯定面前这个人的心里是有他的。
姜以忱的性格让人琢磨不透,说到底还是他不够了解,但是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机会的,季轻墨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需要加快进度了,至少要在玄学界乱起来之前,把这份不清不楚的感情给落实了。
他不会强迫姜以忱,但是温水煮青蛙的时间太长了,他不是很有耐心,所以还是要下一剂猛药才行。
“好好好,是我刚才的用词有误,你只是回答我的问题而已,没有解释,也没有撒娇。”
“嗯哼,”听到季轻墨服软,姜以忱应了一声,然后他就琢磨出那么几分不对味来,“什么撒娇?!你不会是从原来的地方来到世俗之后把脑子给撞坏了吧?回答问题就是回答问题,什么时候跟撒娇扯上关系了?”
季轻墨也好脾气地回他:“嗯,你说的对,所以我才说你没有撒娇。小可,你这么大的气性很容易把这个罪名坐实的。”
“我――”
想要骂人的话戛然而止,他可以闹,可以发脾气,但是还没有胆子大到敢直接面对面骂对方,季轻墨表面上再好相处也掩盖不了他是鬼殿殿主的事实。
“我觉得你说的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嘴巴给闭上,季轻墨再想要开什么话题让他接话,那可就难了,“我的脾气的确挺大的。”
这时候车已经停在了红绿灯口,秦世徽和司机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都点了点头,像是都懂了的样子,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季轻墨早猜到姜以忱会拿他的话来堵自己,于是耸了耸肩,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再过一个红绿灯就要到朔中了,你知道我们回去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姜以忱的思路成功被带跑偏,也没有解决纠结之前的事情了,反而顺着这个话题回答:“什么?”
“英语听写,”季轻墨伸手帮他稍微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领,“不要以为我们不在教室就不会被英语老师记名字,没在教室的全部都要去她的办公室重写,也就是说,你――”
姜以忱其实并不怕默写这些东西,只是他平常不上心,能够在如今乌烟瘴气的玄学界闯出自己一片天,被同辈弟子视作可望不可及的天才的人怎么可能没点傍身的能力。
宋灼成绩那么好,不仅仅是因为他学习努力,还因为他是岚灵山的小山主,所以差不多也能做到过目不忘,但为了不在世俗太显眼,所以需要控制一下,再有就是姜以忱觉得宋灼理解能力不太好,所以在文字科目上稍微差点儿。
“不劳我们班长大人费心了,我一目千行,过目不忘。”
季轻墨伸手揉了几下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姜以忱也没伸手把他的手给打下,因为此刻他正在控制自己内心那股已经开始发芽的悸动。
姜以忱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回云槐山见一面父亲了,他有点摸不太准自己的想法,他尽力在自己和季轻墨之间立起一块玻璃,却被季轻墨轻而易举打碎。
“姜小可,今天晚上去看电影。”
姜以忱还在晃神,没有听清楚季轻墨说的什么,他就多问了一下:“什么?你说今晚上去做什么?”
“我说今晚,你陪我去看电影,”季轻墨要准备动手了,不管是人还是东西,他生前死后看上的就没多少,姜以忱算个人,至于东西,如果鬼殿算是东西的话,也算一件,拢共就这么两个在意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确实不长,姜以忱是九月二十三号去到朔中的,现在不过十月十八日,没想到啊,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栽在一个未成年身上。
“你想看电影你自己去呗,拉上我干什么?”姜以忱甩了一下头,把被揉乱的头发尽可能恢复原位,“我不喜欢看电影。”
“小可,”季轻墨轻笑一声,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你以前有没有看过电影啊?”
姜以忱心里“呸”了一声,他怀疑季轻墨在嘲讽自己:“没看过怎么了?你看过你就优人一等了?”
秦世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试图插话:“那个……”
“你坐车你就乖乖坐,我又没跟你说话插什么话?”姜以忱毫不留情,“你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来解决我的事做什么?”
秦世徽乖乖闭嘴了,对,他就该看着云槐山小山主钻牛角尖,姜以忱旁边的人明明白白是想要跟姜以忱拉进关系,怎么会被曲解成这个样子?
“巧了,我也没看过,”季轻墨靠头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小山主,我特别想看电影,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看?当我求你了。”
姜以忱偏了一下脑袋,想要逃离热气来源,季轻墨说话的时候,温气就喷在他耳朵周围,让他觉得不是特别舒服,心里一些情愫想要破土而出,跟之前的萌芽一起肆意生长。
姜以忱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他恍然间想起了之前欠的那个“人情”,开口问:“我这次陪你去看电影的话,我之前欠你的人情――”
季轻墨压根没把那个所谓的人情放在心上:“嗯,你说了算。”
姜以忱觉得车里的气氛有点奇怪,比起现在这种让他拿不准的气氛,他还是更喜欢之前清清楚楚的低气压。
季轻墨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样的想法戛然而止,这位鬼殿殿主好像一直都挺好说话的,无论是在当班长的时候还是身份被戳穿之后,对于姜以忱来说,季轻墨就是个很好说话的前辈。
!
姜以忱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自己心底藏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了,是不理解为什么会对着前辈存有那种心思。
哪种心思呢?大概就是那些怀春的心思吧。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这一瞬间,拨开了厚厚的云雾,展露在姜以忱的面前,他耳尖微红,大抵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旁边的季轻墨。
云槐山的嫡脉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就可以一直长生不老,所以他大可以在这个世上活的长长久久,在这一点上来看,他也不是不能和季轻墨一直走下去。
可问题就在于――
季轻墨是他的长辈,无论从哪个方面哪个意义上来说,季轻墨就是他的长辈,对长辈怀有这样的想法,多多少少有点不知羞耻。
他的确是不喜欢遵守规矩,也不觉得有什么必要一直遵旧制守古礼,可他跟季轻墨之间可不是什么不遵旧制不守古礼就可以在一起的身份,他们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季轻墨是云槐老祖姜云槐那一代的人,而且又和祁双府主有些交情。
更何况,季轻墨现在对他的态度也不好说,帮这么多的忙、叫他的小名……这些都代表不了什么,云槐老祖曾经也帮过他,一直以来叫的也是他的小名,也就是说,季轻墨也可能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比较看重的小辈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