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五点半,徐景元火速洗漱完,要带的相机镜头都装好放包里背着,蹲门边换鞋的时候发现书桌上多了个小圆盒,也没贴标签什么,打开盖子里面是些淡绿色的半透明膏状物,闻着很像他今早舔嘴角尝到的味道。
意外的是嘴角的泡已经消肿结痂了,不特意去碰就没有感觉,比预期好得要快很多。
药膏是谁给的不言而喻,想起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的和梦里的那些羞耻画面,徐景元脸又有点热,还是再去卫生间泼了几把冷水才出门。
吃早饭的时候徐景元跟穆礼道了谢,穆礼就说了昨晚看他睡着帮忙涂药的事。
徐景元不想再提,岔开话题问这药的来源:“看起来不像药店买的。”
“自制的,爷爷传下来的方子。”穆礼说,“他年轻时参与防沙治沙,一边种树一边研究各种植物,我阿爸跟着他去,也学了不少。药膏是昨晚回去顺道拿的,问过阿爸,阿爸说管用。”
徐景元点点头,给穆礼看自己的嘴角:“是挺管用的,已经好了大半了。”
穆礼面无表情扫了眼,然后抽纸巾按在徐景元嘴上:“擦擦吧,满嘴奶。”
吃东西跟狗似的,三岁小孩都比他有规矩。
早饭吃完就该出发了,徐景元惯例收拾碗筷去洗,出来时正好穆礼也从楼上下来,换了身几乎全黑的连体骑行服,硬实弹性的皮质面料将他的身材优点尽数展现,看得徐景元一愣一愣地忘了眨眼。
细窄的腰,圆润紧实的臀,修长双腿下踩一双同样黑色的高筒马丁靴,走过他面前的模样像一只性感高傲的猫。
……猫怎么会性感呢?
徐景元在心里骂自己疯了。
“你就穿这身?”穆礼没背包,食指勾着车钥匙回头看徐景元,好意提醒他,“可能会冷。”
徐景元低头看一眼自己,长袖加绒卫衣套装,怕骑摩托风大,特地比昨天出门多加了件冲锋衣外套――如果这样穿还冷的话,不用穆礼开口,他都嫌自己丢人了。
“够了吧。”徐景元举起胳膊摆了个健美先生的姿势,“我身体好,不会冷的。”
穆礼就没再管他,转身推门出去,到地下车库取车。
重机的体型比城市里常见的摩托车大些,放在望不到边际的旷野中却不显笨重,反而像一匹英姿矫健的黑马,被穆礼骑在胯下,轰隆隆地攀上连接车库与地面的高坡,几步路的距离还秀了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徐景元面前,喷了他一脸的土。
徐景元:“……咳咳。”
穆礼单腿支着地,朝他丢了个白色头盔:“上来吧。”
坐别人后座这种事徐景元还是第一次,心里多少有点别扭,而且重机的后座比前座高出一些,他本身又比穆礼高一个头,刚跨上去没平衡好重心往前扑了一下,几乎把已经抓着车把准备发动车子的穆礼整个罩在了怀里。
“……”穆礼别肩撞了徐景元一下,闷在头盔里的声音依旧是冷的,“起开。”
徐景元连忙挺腰坐直:“起了。”
“不用抱着我,摔不下去。”穆礼说。
徐景元低头一看,悻悻收回了自己刚才下意识抱住人家的手臂:“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抱的。”
穆礼没再搭理他,握紧车把轰了几下油门,很快便驶离了民宿。
从这里出发往阿巴嘎旗基本是一路朝北开,刚开不久飘了点儿小雨,裹着湿意的风打在身上怪冷的。徐景元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手插进衣兜里,心想难怪穆礼要穿骑行服,皮面挡风又隔水,等雨过了还能自然风干,不像他这穿的棉质运动裤,挡不住风还净吸水了。
挨了半小时雨才停,藏在云层里的太阳慢悠悠冒出头,充沛而强烈的日光从东面照过来,几乎是眨眼间就驱散了压在半空的雨雾和阴霾。
但紧随而来的就是干。
淋过雨湿粘在腿上的裤子迅速干透,恢复舒爽的同时感觉脚踝露出部分有细小的颗粒扫过,徐景元抹了把头盔挡风玻璃上的水珠,想掀起来看看脚,不料一掀开就吃了满嘴土,眼睛也进沙子了,完全睁不开,只得立刻又把挡风玻璃关上。
这都……什么啊,沙尘暴吗?
徐景元难受得厉害,对于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而言,光是北京春季那时不时一阵的扬沙就有够震撼的了,没想到来草原旅游一趟居然还能直面沙尘暴。
他拍了拍穆礼,不知道对方是太专注没感觉还是不想理他,等到服务站才终于减下车速。
熄火加油的时候,穆礼回头问了徐景元一句怎么。
“有没有水啊……”徐景元摘下头盔,半睁着红红的眼睛说,“眼睛疼,吃了好多土。”
看起来很可怜,很像阿爸以前养的那条大黄狗,被隔壁家的狼犬欺负了跑回来,摇着尾巴求安慰的模样。
“在这里等会儿。”
穆礼下车去便利店买水,回来帮徐景元洗了眼睛,然后让他自己漱口,问好点了没。
徐景元点点头,喝得太急又呛到,咳了半天,再看过来时眼眶比方才还红,像是很委屈的样子问穆礼:“刚才怎么不理我呢。”
“刚才经过的是沙漠带,风沙太大了,而且车上没带水。”
徐景元不信:“我看你带了保温壶啊。”
穆礼说:“里面装的是奶茶。”
“……哦。”徐景元这才好受点,“我能喝吗?”
穆礼从挂兜里拿出保温壶,旋下壶盖当小杯给徐景元倒了一杯,让他尝。
“怎么是咸的?”徐景元一脸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但挺好喝,不腻。”
“这儿的奶茶都是咸的,跟城市里靠奶精和茶包冲出来的不一样,”穆礼自己也仰头喝了点,暖暖身子,“都是用新鲜牛奶和砖茶慢慢熬煮而成,很醇厚,也有益得多。”
“我也很少喝,觉得太甜了。”徐景元发现每次聊到当地的风土人情,穆礼就会变得话多一些,于是顺着往下问,“牛奶是你自己产的?”
“……我老家有牧场,”穆礼说,“那儿的奶牛产的。”
徐景元哇一声:“等会儿会见到吗?我能不能帮忙挤奶?”
穆礼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