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独臂老人
“糙汉子们，包子出锅啦！热乎着呢！”
随着这一嗓子，包子铺周围等了好久的客人们，都呼呼啦啦地朝着热气腾腾的铺子走去。
听说，在这个小镇上，就属这家王记包子铺最特别，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每天早上，铺子里里外外都挤满了等包子的人。
小镇上也不是没人想开出第二家包子铺来，而是那些想要分一杯羹的包子铺子压根就没人去！
只因这家老铺子的老板娘性格好，会做生意，价格公道。且每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里都塞满了新鲜多汁的肉末！
“老板娘，来五个韭菜肉末包，两个白面馒头。”
“好嘞！五个韭菜肉末，两个白面，十七文钱。”
“我这里要十个芹菜肉沫的，五个白面馒头！.....”
而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混着一名身材矮小，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小娃。
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很难引人注意，小家伙悄咪咪混在一名身材魁梧壮汉的身侧，伸出小手就想要摸走个馒头饱腹。
可那瘦弱的胳膊还没有够到馒头的时候，就被一位壮汉抓了个正着。
“你这李家小王八耗子！老板娘，这儿混着一只耗子呢！”
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把就将瘦弱不堪的小娃娃举了起来，另一只手作罢就要朝着他的脑袋砸去。
“哎哎哎，行了行了。小兔崽子，要不是看在我今儿心情好，要不然少说也得教训你一顿！来，共30文钱。”
收完铜板的老板娘仅是淡淡的一瞥，交代完毕后便转身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那汉子也将小娃娃放下，但脚还是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屁股，把人赶出了铺子外。
“王大娘，我要一个肉包子，还有一个白面馒头。”
过了些许时刻，买包子的人群逐渐散去，这才空出了些许地方。此处站着一个衣着陈旧的小男孩，其年龄与刚才的小娃相比，并未大上几分。
“好嘞，哎？是小夕呀，你娘的病好些了没。我这再送你两个肉包子，吃好些，身子骨才硬！”
名为王大娘的女人见到来者，语调即刻变得柔和了起来。然而，那大嗓门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怎样也难以压低。
“这是五文钱，不用了，王大娘...我的钱....也就够买一个肉包子和一个馒头....如果我要了话你可就要亏本了呀.....”
小男孩稍作迟疑，随后摇了摇头，并解释拒绝了女人的好意。
王大娘似乎早有预料，将三个肉包子和两个白面馒头一并装好，直接塞到小男孩手中。
“没事儿，你王叔叔写信说今天要回来，我可高兴了。你要如果真的过意不去，多的可以分给你们巷里的那个姓李的小家伙，顺便帮我问问他爷爷可否安好。”
王大娘竭力将豪放的语气转为柔和，然而小男孩依旧心存疑虑，看了看铺子里，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喜形于色的女人。
“那行，我会帮忙送过去给李唐的，我先替他谢谢您。”
小男孩最后还是耐不住王大娘的软磨硬泡，只能替自己隔壁巷子向她道谢。
“瞅瞅，这才像个样！快回去吧，别让你娘饿着了。”
王大娘伸手轻抚小家伙的脑袋，随后起身回到铺子里收拾打扫。她原本微黄的脸色变得清朗，脸上挂满了欣喜的笑容。
小男孩望着那个数年来对自己无比温柔的背影，心中涌起异样的情绪，他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包子，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没走两步，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便凑了上来，伸手向小凤夕讨要食物。
小男孩一看，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他便拿出一个肉包子递了出去。
孩童接过肉包子就塞进嘴里，仿佛怕对方反悔，也顾不得细嚼慢咽。然而，一个包子似乎并不够，孩童又伸手想要再讨一个，说是留着明天吃。
纠结一番后，小男孩又拿出了一个肉包子开口说道：“这个回头拿给你的爷爷，老人年纪大了身子骨可不好，你自个今后还是饿的话就跟着我一起上山摘果子吃去。”
凝望着这个仅比自己年长少许的人，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铺子。
衣衫破旧的孩子轻声呢喃着什么，随后深吸一口气，调整状态，向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返回时需经过一座古老的廊桥，廊桥下方的河岸旁，常有一位头戴斗笠的老人在垂钓，却总是空手而归。
每次路过，小男孩都会稍作停留，凝视着岸边那位灰发老人静坐钓鱼。
每次看到老人毫无收获，他的内心都会不由得难受一阵，并在心中默默为老人祝福，希望他能钓到一条大鱼。
然而，这一次不同了，小男孩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位半天都钓不到鱼的老人。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朝老人的鱼篓里望去。
不出所料，里面空空如也。
“老爷爷，如果不嫌弃的话我这有个包子，你拿去吃吧。”
小凤夕从怀中掏出那热乎的纸兜，双手递到那尚未反应过来的老人面前。
闻着近在咫尺的淡淡肉香，那一只手拿着的鱼竿微微颤抖。
独臂老人并没有放下手上的东西，反倒是带着询问的意味开口道。
“你认得我？”
听到对方话语的小凤夕愣了愣，摇摇头，开口解释起来。“不认识，但是我每次经过廊桥的时候都会驻足观望爷爷您钓鱼，可….”
小家伙起初的声音正常，可讲着讲着他发现自己好似带着嘲笑怜悯的意味，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后面几句话的声音放低…
早就见惯了万里江山的老人哪里会不知道面前这个年纪不过四五六岁的孩子的意思。
没来由地笑呵呵，面前这个不过是见过几次自己钓鱼落空的场景，便心生怜悯的孩子，在这个世道，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