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中央空调1
乔烁想问温凉问题，但看到温凉这么认真，自己也不好打扰，于是趴在桌上，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温凉。
温凉坐得很直，优美的锁骨线条从白T恤的领口处露出来，脖颈看起来有一种消瘦孱弱的美感。
他目光在书上的字里行间穿梭，偶尔停下来在书上勾画，凝神思考的样子看起来坚韧执著。
温凉的嘴唇颜色有些浅，但唇峰的轮廓看起来十分有型，他默读着什么英语单词。
乔烁在一旁看着他的嘴唇，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温凉对照着后面答案把这篇题目吃透，抿着嘴微微提起唇角，他放下笔往下一页翻，这才注意到乔烁在盯着他。
两人目光相撞，乔烁非但没有收回目光，反而肆无忌惮地冲温凉做了个鬼脸。
乔烁看起来古灵精怪，温凉不自觉地笑了，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话跟乔烁说，只好低头把目光重新落回书上，手指在书的边沿摩挲。
“小熊哥，我学不会，你要带带我。”乔烁眨巴着眼睛。
“啊？怎么了？”温凉疑惑地问。
“快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复习的。”乔烁用腿碰了碰温凉的腿。
“怎么复习，从哪开始说……”温凉抬头想了想，在手机上打开一个Excel表格给乔烁看。
乔烁坐起来，看到那个表格里写着题型、分值、真题的年份，后面还参差不齐地画着对勾。
“我是先分题型练的，听力、十五选十、长阅读、短阅读、翻译、写作，这两天练什么题型就只练这个。很多单词不认识，如果单独背很容易忘，所以在做题的时候把阅读里的陌生词汇记下来，结合语境背。四级的题型跟高中题型比起来变化太大了，我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个十五选十分数低、难度大，这个可以放在最后写……”
温凉的声音轻柔低缓，乔烁胳膊跟他挨在一起，一边听他讲一边点头。
乔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动起来，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拿起手机一看，是江川打来的丘丘电话。
电话一接通，江川的大嗓门就从手机里传出来。
“歪，老乔，你俩还搁教室呢？发消息都没人鸟我。”
乔烁听出来，江川给他打电话可能是有急事。
“对啊，什么事？”乔烁问。
“就那个大学生什么测……对，心理健康测评，班长说快到截止时间了，你俩赶紧做一下，班长都找到咱宿舍来了。”
旁边的温凉听到后惊讶了一下，然后抿着嘴，把手机划到班级群里往上翻消息。
那是前天发来的一个测评，温凉忘了当时自己在干什么，反正是想着过会儿再做测评，后来就直接忘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班长在群里又催过一遍，然而他和乔烁根本没注意群里消息。
“哎哟好好好，”乔烁撇撇嘴，拖着声音懒洋洋地答应，“知道了，马上做马上做。”
“你快点的吧！我跟你说，N多道选择题！”江川在电话里提醒道。
烦归烦，班里交代的任务还是要做的，乔烁挂了电话，在班级群里翻找出那个测评的链接点进去。
题目很简单，都是列举出一些具体的身体和心理的感受，然后从选项里选发生的频率。
比如“平时总觉得心慌意乱或坐立难安”“学习的压力常使自己感到非常烦躁、讨厌学习”“感到没人理解自己，很多时候别人很难使自己高兴”……选项“经常、偶尔、几乎没有”。
乔烁不假思索地选着，心里不耐烦地想：这都是些什么问题，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吧？
做了十几道题后，乔烁看了一眼进度条，居然才算是刚刚开始，他终于知道江川说的那句不是在吓唬他。
继续往下选，在看到“即使睡了很长时间也感到很累”这道题时，乔烁的手指忽然一颤。
手上的动作先于大脑，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跳转了，但他又点了上一题，把那个题目重新读了一遍。
这不就是温凉最近的状态吗？乔烁想着，默不作声地往温凉那边看去。
温凉此刻也在拿着手机做测评，他皱着眉，表情略显严肃，从他手指在屏幕上点选的速度来看，应该是在认真选。
难道这些题是跟抑郁症有关的吗？乔烁继续往下做题，这次他没有敷衍，而是放慢了速度读题。
进度条一点一点被填满，乔烁的心莫名地沉重起来。
如果这里面提到的那些心理上的折磨、躯体上的疼痛，有很多个都汇集到同一个人身上，该有多痛苦。
那温凉呢？原来每天看上去若无其事的人竟然自己背负了这么多吗？
将近一百道选择题终于做完，屏幕上出现了“已完成”的字样，乔烁靠在椅背上久久失神。
他一直以为抑郁症患者脆弱敏感而孤僻，可如今看来，能独自扛着这一切依旧微笑待人的温凉，明明坚强到超乎他想象。
这周是实习周，外出实习的时间安排在周二的下午，由严老头、自然地理课老师还有学院其他老师负责带学生实习。
这次实习全系的学生一起参加，地点在一个水库附近，大家早上坐大巴车从学校出发，从热闹的城市一直走到偏远的山区。
大巴车在水库旁停下，大家本以为水库就是目的地，然而停下只是为了让大家上厕所暂时休整。
车上闷热，大家都忍不住下车去放放风，转眼间车上只剩下寥寥几人。
温凉原本在车上昏昏欲睡，但后车门打开的一瞬间，凉爽的风涌进来，温凉醒了神。
“下去玩吗，熊哥。”乔烁的声音很活泼。
温凉不由得扬起嘴角，乔烁拉住他的手臂，两人站起身跳下车。
微风不燥，山里的空气仿佛带着特有的清凉，远近层叠的群山和幽绿的湖水呈现出不为烟火扰动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