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思琰看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索性全盘托出，期间斯珩始终低着头，而罗一帆就是逐渐煮得软烂的萝卜，头昏脑胀快从座位上滚下去。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神经大条啊，差点就错过了。罗一帆被粉红泡泡托举起来飘在半空，心里晕头转向的小人脑袋上贴满了“笨蛋”“傻瓜”的字条，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午饭的。
等章思琰放下叉子开始擦嘴，斯珩立刻恢复精神转向她：“吃饱了就接着回去倒时差吧，好好休息。”眉眼含笑，温柔似水，又暗藏杀机。
“我倒完了。”章思琰昂首挺胸反弹了杀意，跑到罗一帆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故意冲斯珩挑衅道，“我跟一帆这么久没见，你也不让我们叙叙旧。”
斯珩镇定地举起手机拍下章思琰和罗一帆的亲昵合照：“我把照片发给你女朋友，看看她让不让你们叙旧。”
章思琰一秒投降，灰溜溜回到原位，瘪起嘴哀怨地抬眼看斯珩，哼地一声又别过脸去。而罗一帆仍然没能清醒过来，盯着餐盘里的披萨边发呆，耳边绚烂的烟花持续爆炸，浑然不觉对面两兄妹的博弈。
现在的伴侣是初恋女友的亲哥哥已经够神奇了，他的一见钟情居然还是人家蓄谋已久的暗恋，他这是前几世修了多少功德才能换来这辈子的好福气啊！他要是高中就改掉了走路一直低头的坏毛病，斯珩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他法律上的老婆了！
不过好像也不行，会被妈妈打断腿的。现在这样就挺好。
“宝宝，回去了。”突然他被斯珩抱起来，温热的气息洒在耳边，坚实的双臂环在腰间，有点刻意的亲昵。斯珩在外面一般都不太这样黏人的。
罗一帆红着脸转身蹭到斯珩怀里，仰起脑袋，却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说话。顺着他似乎充满敌意的眼神望过去，对面的章思琰正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满脸不高兴。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人在较什么劲，腰上的胳膊又收紧了。
“就两步路，你自己回酒店吧。”斯珩对章思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搂着罗一帆往外走。
章思琰气得咬牙切齿直跺脚，追上去往斯珩肩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我不要回酒店了，我要回家！你给我买车票！”
“你刚下飞机没多久，这么着急干什么，休息好了明天再回去也行。”斯珩无奈地皱起眉，揉了揉章思琰的脑袋，另一只手还紧紧搂着不知所措的罗一帆。
“我不要，你又不欢迎我，我还待在这里干什么！”章思琰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故意生气地打掉斯珩的手，没等他缓过半口气，又将他拽到一边轻声威胁：“你要是不亲自开车送我回家，我就把你以前那些破事都告诉他。”
斯珩僵硬地扯起嘴角，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向来拿妹妹没辙，回到罗一帆身边时又换上温和笑容：“我等下送思琰回C市，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罗一帆的脑子里还是一团甜蜜的浆糊，他不太敢直视斯珩，攥着他的衣袖点点头，觉得自己正好一个人冷静冷静。
“一帆可以一起回去呀，回家住一晚，你们明天再回来好了，开车路上也有个伴。”章思琰倚着栏杆笑得一脸得意，冲斯珩挑了挑眉，“哥哥要是不想住家里，就去一帆家里住嘛。”
“这回太仓促了没时间挑礼物下次……”
“没关系，我给叔叔阿姨买过了！”章思琰甩甩头发打断斯珩咬牙切齿的反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就说我们一起买的好了，都一样。”
“就这么定啦！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你们要带什么也抓紧，到酒店了给我打电话！”趁斯珩的火气还没彻底冒出来，她拔腿就跑，向罗一帆抛去飞吻，留给斯珩的是威胁的眼神。
―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上，车载广播关闭，小兔子的铃铛轻微作响。章思琰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在后座挨着罗一帆购置的靠枕，嘴巴微微张开。前排的氛围仍有些不寻常，斯珩和罗一帆之间隔着用粉色蜜糖熬出来的糖浆沼泽，相互僵持，谁先开口解释或询问就输了。
其实章思琰也没说什么，她知道的本就不多，斯珩在家照顾她的那几天所表现出来的对罗一帆的关注是她掌握的全部信息，心动的流程似乎一切正常。但罗一帆刚刚体验过校服play。
看见他戴旧眼镜时的愣神，非要他翻箱倒柜找出高中校服，还有那根医学奇迹般精神抖擞的性器，罗一帆后知后觉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斯珩的温柔绅士形象顿时转换为会想着高中生自慰、做春梦的衣冠禽兽。
好变态，但是好带感。
罗一帆从命运般的绝妙安排中缓过神来，又一头扎进黄色废料的云海，绚烂烟花歇了片刻继续噼里啪啦绽放，他连自己怎么上车的、坐车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我、我有点想上、上厕所……”出于不可抗力，罗一帆不得不先开口。
斯珩看了眼导航：“最近的服务区还有半小时左右，你可以吗？”余光瞄见罗一帆红着脸点头，他沉思片刻，索性顺势破解沉默：“你卧室的床……有多大？”
“跟公寓的差不多吧。”罗一帆愣愣接话，听见斯珩轻声评价“那有点挤”。他艰难地琢磨其中深意，窗外的指示牌一闪而过，他们行驶的方向似乎是连接C市的那条高速公路。
罗一帆终于搞清楚了状况，他顿时慌张起来，无措地比划手指，结结巴巴问不出半个字，而斯珩侧脸流露的无奈与窘迫很快解答了他担心的问题。
“我、我爸妈早就知道了？”罗一帆产生了一种跳车逃跑的冲动，再一次差点被自己蠢哭。也是，按照周燕女士敏锐的洞察力，肯定一眼就能找出斯珩和章思琰的关联。故意不告诉罗一帆等他自己发现，也很符合她的个性。唉，他怎么就没能遗传到妈妈的机灵头脑呢。
“你妈妈希望我亲自和你说。”斯珩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他们突然过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准备告诉你这些。”虽然今天也完全没有准备。一次又一次被动坦白，尽管罗一帆看上去并不生气，斯珩还是觉得有点挫败。
即将驶入匝道，斯珩放慢了车速，分神看了眼罗一帆：“你……会觉得不舒服吗？”
“什么？”罗一帆不明所以。
“思琰说的那些。”斯珩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指无规律地敲击方向盘，“你还在上高中我就……之类的。”
罗一帆的脸就没恢复过正常的颜色，他心虚地抓抓脸颊，选择出卖章思琰，复述了她最开始的评价：哪有这么完美的人，肯定不是阳痿就是变态。
下半年的生气指标于今天在章思琰的助力下一次性达标，斯珩咬牙切齿地冷笑一声，尽量温和地从牙缝里挤出评语：“她能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所以她也知道你阳……”罗一帆急忙刹车，“做了手术不行了吗……”
“这件事暂时只有你知道，”斯珩无奈地笑了笑，“她那是瞎说的，就爱说我坏话。她还说过我什么？”
罗一帆老老实实交代了章思琰描绘的典型渣A形象。“她当时骂得这么顺口，我完全没想过你们俩会认识。”他不服气地哼哼两声，小声嘟囔。
意料之中的评价。斯珩揉了揉眉心，实在拿章思琰没办法。他和罗一帆小声聊起其他话题，没有察觉歪躺在后排的章思琰将眼睛微微张开了一道缝，又很快心虚地闭上，片刻后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