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从云端跌落之后的扭曲
学堂的门开着,传出郎朗的读书声。老秀才就在学堂的前面坐着,半闭着眼睛听着,若是有谁读错了,或是有什么响动,他就会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过去。
“要想考中状元,就要加倍的努力!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秀才厉声的道,这种言词简单,却深刻的老话,却不能激起学童们的上进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丁大宝伸长了脖子,却没在学堂中看到儿子丁文轩,他立刻大声的叫:“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为什么没看见我儿子!”
学堂内的读书声中断了,老秀才睁开眼睛,见是丁大宝,露出笑容:“文轩在那里呢。”他指着学堂外某处。
丁大宝急忙望过去,丁文轩就在树下晒太阳睡懒觉。
“天气有些凉了,怎么能不盖被子呢!”丁大宝急了,一边开始卷袖子,一边狠狠地盯着老秀才,连张被子都不肯拿出来,怎么为人师表的,孩子要是困了,让他去房价睡嘛,老秀才的房间虽然小,但丁大宝胸怀很大,不介意的。
“天地灵气,怎么可以用被子盖住!”老秀才不悦的看着丁大宝,“难得文轩懂得利用大梦神功吸收灵气,你难道要阻止吗?”
丁大宝大喜,原来是在吸收日月的精华啊,那就不同了。
“文轩的才气,格局,灵性,比所有人都高,以老夫看,必然会中状元的。”老秀才严肃的道。丁大宝用力的点头,果然老秀才有眼光。
“只是,老夫这里,实在是教不了。”老秀才长叹,一脸的惋惜和坚毅,“你速速带文轩离开这里,去寻更好的师承,莫要误了孩子的慧根。”
丁大宝一万分的同意,自家状元才儿子,怎么可以在乡下小学堂中蹉跎呢,只是银钱不凑手,无法进入其他学堂,必须先将就一下,反正就老秀才这点水平,也不配教他儿子,学费自然是不会教的:“只要夫子肯用心教,我家文轩定然能青出于蓝,考个状元是定然成的。”
“糊涂!”老秀才怒骂,须发皆张。“天纵奇才,怎么可以委屈在小水塘当中!”见丁大宝一脸的无所谓,老秀才招手:“文轩,你过来!”
丁文轩打着哈欠,慢悠悠的进了学堂。
“丁大宝,你看清楚了!”老秀才厉声道,拿起桌上的砚台,将墨水涂抹在丁文轩的脸上,又道:“擦掉它!”
丁文轩随手擦着,衣服上手上都是墨汁。
老秀才对丁大宝道:“你仔细看他的脸。”丁大宝急忙凑过去,仔细的看,却没有看清什么东西。
“黑色!”老秀才顿足道,“你可看见他的脸上,有没有擦干净的墨汁?”其实是没有的,老秀才随手一抹,能有多少墨汁,早被丁文轩的衣袖抹干净。但如此一说,丁大宝眼睛都要突出了,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看,大声的道:“是,有墨汁。”
“老夫若是继续教文轩,文轩的身上就会有老夫拙劣的传授,如同这白脸被墨水所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对文轩有害无益!”老秀才盯着丁大宝的眼睛,意味深长。丁大宝用力点头,就是这样!
“老夫何德何能,岂敢玷污了文轩的状元之才?老夫是绝对不能再教文轩一个字的,连老夫沾手的吃食,纸笔,砚台,课桌,都万万不能让文轩碰,否则有害无益。为了文轩计,你当立刻带文轩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老秀才急切的看着丁大宝,爱才之心,日月可鉴。
丁大宝用力的点头,万万不可误了状元儿子的前程。
“且由老夫休书一封,若其他学堂夫子见了,或可引荐一二。”老秀才恳切的道,取出纸笔,当场就写了。“天纵之才,文曲星下凡,中状元必矣,老朽无力教导,恳请大才收此天才,万万莫要误了他的前程。”
简简单单的几行字,丁大宝仔细的看着,果然是推荐信,咧嘴笑着,自己儿子肯定能在其他学堂好好学习,然后考中状元,光宗耀祖,改换门庭的。
看着丁大宝父子走远,老秀才捋须长笑,这种不论上课下课,室内室外,刮风下雨,都懂得利用大梦神功吸收天地灵气,并且用拳头从其他学童身上榨取天地灵气,还不肯付学费的奇葩,小学堂实在收不下。
丁大宝兴匆匆带了丁文轩,直接就去了隔壁村子的私塾。“李夫子,我家文轩可是文曲星下凡!我有证据!”他挥舞着手里的推荐信,就不信李夫子不收。
“收了我家文轩,那是你的机缘。”丁大宝认真的道,文轩当了状元,这李夫子肯定也会出名的,多占便宜的事情。
李夫子淡定的很,随手接过推荐信,一瞅,神色立刻变了,细细的又从头看了一遍,更急切的问丁大宝:“你是作何营生?”
丁大宝拄着瘸腿,大声道:“我是并州道行军总管衙署的士卒,现在杨司徒亲手创立的遗孤院中,享受尊荣的待遇,那张须驼张仪同,我天天能见,时常一起喝酒。”
李夫子神色镇定了些,重重的点头:“果然虎父无犬子!”叫过丁文轩,让他背些书,写了篇文章。
“好!果然是好!”李夫子细细端详丁文轩瘦弱的身体,以及自豪无比的神情,大僧的夸赞。“状元之才,果真是状元之才!”
丁大宝和丁文轩得意极了,左顾右盼,不少学堂的学子盯着丁文轩,窃窃私语。
“只是,老朽也不敢收啊。”李夫子长叹出声,“老朽的才学,定然是教不出状元的,只怕会误了他的前程。”丁大宝又是鄙夷,又是得意,他当然知道一个小乡村的私塾夫子,怎么可能教得出状元,此来只是确定老秀才没有说谎,顺便显摆一下。
“文轩,我们去洛阳城里,只有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丁大宝得意的道。
丁文轩傲然看着四周,道:“是,本少爷怎么能待在阴沟里。”
回到遗孤院,丁大宝得意的向其他人炫耀着:“……每一个夫子见了我儿,都说一定中状元!”
其余人羡慕又谄媚的看着丁大宝:“若是文轩……少爷中了状元,可万万不要忘记了我们这些老邻居。”
“文轩少爷是什么人,怎么会忘记了老邻居呢?我家狗蛋从小和文轩少爷玩到大,文轩少爷怎么可能忘记!”
“我们遗孤村,终于要出一个状元郎了!”
丁大宝笑眯眯的,很是受用,看看周围谄媚的人,道:“我儿文轩要去洛阳城里读书,学费不凑手,大伙儿都拿些银钱出来,我儿将来发达了,定然不会忘记你们的。”
其余人微笑着,神色一点都没有变化:“老丁啊,我们哪里会有银子呢。”“就是啊,每个月就那些铜钱,一到手就花个精光,哪来的银子给你。”“没有银子,找张仪同要啊,他吞了遗孤院多少银子,不找他找谁?”
丁大宝脸色立刻阴沉了,这些混账,个个都不肯出钱,他冷冷的道:“不给银子,还想沾状元郎的光,给我滚出去!”
遗孤院的人愤怒的指责丁大宝:“要不是我们平常照顾你,文轩少爷会有机会念书,会有机会中状元?做人要讲良心,要摸着胸口说话!”
众人不欢而散。
时日不断的过去,求张仪同出钱的恳求,一直没有答复,几处出名的学堂,又咬定给钱才能进学堂。丁大宝辗转反侧,终于想出了解决学费的办法。“我真是太老实了,怪不得一辈子被人欺负啊。”
他感叹着,状元才儿子到学堂念书,凭什么要给银子?这是给学堂挣面子,给夫子挣面子的大好事情,学堂是赚了大便宜的,应该学堂给他们钱!
丁大宝想清楚了,心就宽了,带着儿子四处寻了学堂求学,结果却大同小异,夫子一瞅推荐信,神色就变了,问了家世,考核了功课,立刻愧疚的不敢误了丁文轩的前程。
“哇,听说胡雪亭当官了!”路人甲闲聊着,酒楼老板也能当官,这中间是需要多少(黑)幕啊。
“是啊,命真好啊。”路人乙道,就跟随骁骑卫去了一趟突厥草原,随便逛了逛,回来就镀金成功了。
丁大宝听着,重重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胡雪亭算个毛,又不是状元之才,一定是靠女色才上位的,有什么了不起。“文轩,做人要靠自己,不能靠歪门邪道,你是文曲星下凡,注定了要当状元的,以后要当大官,胜过胡雪亭一百倍!”
丁文轩用力的点头。
数日之间,丁大宝父子已经走遍了洛阳城中的中低等学堂,唯有最高端的学堂未曾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