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黑色的张夫人
急促的马蹄声停在了张府门口,没等马停稳,刘二就跳下了马,用力地敲门:“夫人,夫人!仪同被胡雪亭那个孽障打晕过去了!快开门!福伯!快去请大夫!”
门内一阵慌乱的声音,福伯贵伯急切的打开了门,哭喊着:“仪同!仪同!”张仪同在马背上紧紧的闭着眼睛,依旧昏迷不醒。
巷子内的好多人家打开了门,有人小心的张望着,更有人指指点点。
“胡雪亭打晕了张仪同?”“那还得了?”“不是说是张仪同的私生女吗,怎么女儿打老子啊!”“这是大逆不道啊!”“胡雪亭这是和张仪同翻脸了?不应该啊,看张夫人对她们多好。”“唉,看来胡雪亭杀气太重,张仪同也镇压不住啊。”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四处飞快的飘荡。
张夫人出来了,脸色不太好,厉声道:“哭什么!抬进来!关门!”
秦穷小心的从马上抱下张须驼,和刘二抬着进了张宅,一群骁骑卫急急忙忙的跟进去,张宅的门嘭的关上了。
邻居们的八卦,并没有因为张宅的大门紧闭而停止,反而更大声更肆无忌惮了:“胡雪亭和张仪同翻脸,这是翅膀硬了,要教训老子了?”“张夫人可能要倒霉了。”“张仪同这还有脸见人吗?”
张宅之内,大门关上的刹那,张须驼嗖的睁开眼睛,翻身下来,耳朵死死的贴着大门的门缝,好久,这才满意的转过头,又蹑手蹑脚的小心进了客厅,再关上了门,这才松了口气。
“胡雪亭下手真重,踢我下马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老骨头都踢断了!”张须驼抱怨着,下手这么重,真想翻脸骂人啊。张修闻急忙跑过去,小心的给他揉背。
“就是啊,胡雪亭下手太狠了。”秦穷也埋怨着,不停的揉着身体各处,“那一剑我差点以为真要砍死我了!”
两个人虽然嘴里不停的骂着,脸上却笑眯眯的,甚至有些得意,这场戏演得精彩吧,简直可以做影帝。
刘二冷笑了,就这渣演技也敢称呼影帝:“仪同怒斥胡雪亭的时候,一瞧就是装出来的愤怒,咬牙切齿的,可眼神中一点愤怒都没有;摔倒的时候更假了,这么点伤,竟然没有立刻爬起来,手里拿着的槊是的假的啊,竟然随手横扫,防止敌人靠近的基本动作都不懂;被剑指着咽喉演得更差了,不但眼神没有该有的深深痛苦,连脸上都平平静静的,就这差点穿帮的演技,也算演技?”他嗤之以鼻,差点吐口水了,又转身看秦穷。
“还有你,惊慌失措就是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最基本的都演不好,还敢说其他?”刘二都懒得再深挖秦穷的表演之烂,球球表情都好意思拿出来秀演技,真是服了他了。
张须驼和秦穷对望一眼,非常理解刘二的心情,三个人就他没有大段的戏份,纯粹一个龙套,羡慕妒忌恨很正常的化作了冷静外加刻薄。
“下次,一定让胡雪亭多给你一些戏份。”张须驼柔和的对刘二道。
“我爹还是很有演技的。”张修闻抓住机会拍马屁,张须驼很是受用,微笑着,仰头看天花板,没演技,当P个官啊。
门外有人叫门:“张仪同,且开了门。”张家众人互相对视,听出了这声音是邻居赵夫人。
张须驼迅速倒在椅子上,福伯急忙去拿跌打药水,张雨宁跑着去拿了毛巾,敷在张须驼的额头,张夫人拿了生姜抹眼睛,又反手给张须驼也抹了,秦琼捂着胸口,大声的呻(吟),一群人都忙碌起来,贵伯左右看看,已经布置妥当,这才去开了门。
“赵夫人,我家今日恐怕不太适合会客。”贵伯眼角泛着泪光,挡在门口。
赵夫人用力推开贵伯:“我有神药,专治张须驼。”贵伯听她话里有话,心里先凉了。赵夫人进门走了几步,看贵伯还愣着,喝道:“还不关门。”贵伯更惊了,急急忙忙的就关了门。
大厅中,张须驼眼角含泪,虚弱不堪,颤抖着向赵夫人伸出手,抖了半天:“赵夫人……”张夫人红着眼睛,拿着手帕捂着半张脸。
赵夫人也不落座,淡定的站在大厅中间,只是盯着张须驼看。张须驼心里寒了几分,用力的咳嗽:“孽子啊!养虎为患……没想到张某竟然救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悔不当初啊……”
赵夫人一声不吭,继续盯着张须驼。
张须驼大惊,还看?急忙继续捶胸痛哭:“张某自以为有识人之明,却看不穿胡雪亭的浪子野心,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赵夫人还是不说话,只管盯着张须驼。
张须驼震惊了,难道我依然表现的不够,非要吐血不可?不知道咬破嘴唇,能不能吐出那么一点点血。“做人要有良心,张某救胡雪亭与水火,胡雪亭就算没有感恩戴德,涌泉相报,起码也要对张某礼敬三分,没想到竟然当众要杀张某,这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赵夫人都快要打哈欠了。
张须驼咬牙,到了这个地步,只有出大招了,眼睛一扫秦穷,秦穷会意,捂住心口大声的惨叫:“不好,我好想快要死了!”
其余人立马一拥而上,围着秦穷和张须驼乱七八糟的叫着忙着,一块毛巾从左边飞到右边,又从右边飞到左边。众人奋力的打眼色,闹腾大一些,赵夫人肯定要尴尬的退场,谁跑到邻居家去,见了邻居正好打孩子砸板凳,不是静悄悄的消失不见的。众人欢快的嚎叫,扔毛巾,推来推去,就等赵夫人离开。
没想到赵夫人转身搬了张椅子,淡然的看着忙碌的众人,又自己拿了茶壶茶杯,悠悠的饮着。
一群人死死的瞪赵夫人,你丫是不是有病?
张夫人第一个停了手,冷冷的看着赵夫人。闹哄哄的人渐渐的静了下来,个个尴尬的看着赵夫人,张修闻小声的道:“要不,再闹一会,说不定她就走了。”张须驼瞪傻儿子,滚蛋。
众人慢慢的坐下,大厅内寂静无声。
“怎么,闹够了?”赵夫人放下茶杯,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赵夫人所来为何?”张须驼缓缓的问道,赵夫人明显反常,不如直言。
“你们联合了胡雪亭演戏,已经被我看穿了。”赵夫人淡淡的道。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却也并不惊讶,赵夫人今天的行为诡异的很,众人早就猜到多半是被赵夫人看出了破绽。只是,仅仅在张宅门口,见了张须驼昏迷进宅院的赵夫人,究竟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赵夫人淡淡的道:“胡雪亭这人心狠手辣,脸皮厚得像城墙,说话做事颠三倒四莫名其妙毫无规矩,根本就是个神经病,但是……”
赵夫人看看厅中众人,端起了茶杯喝水。一群人死死的瞅赵夫人,装逼装成这样,喝水都咳死你丫的。
赵夫人慢悠悠喝了茶,道:“胡雪亭绝不是没良心的人,我在第一天见到她,就确信了这一点。只要张家不负胡雪亭,胡雪亭绝对不会动张家任何人一根毫毛。”
张须驼和张夫人对视一眼,真没想到,以为只会宅斗,只会看热闹的赵夫人,竟然有这种眼光。
“胡雪亭和你们为什么要联手费力演戏,我不知道,想来无非是瞒过朝中某个人而已,与我无关。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么粗浅的计谋,我一介妇人都能看破了,朝中衮衮诸公,你们又能瞒过谁?”
张须驼脸色微变,认真思索。
……
司徒府。
杨轩感立在花园中,看着蓝天白云,默默出神。杨积善心中有些困惑,想问,又不敢问。
“你不清楚,为什么胡雪亭要在遗孤院闹出事情来?”杨轩感忽然道。杨积善急忙点头,他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胡雪亭为什么忽然要动遗孤院,更不用说要打张须驼了。
目前满城风雨,人人都在说,胡雪亭和司徒府翻脸的原因,为了和杨诘陌情是表面原因,为了司徒府不肯在杨诤突屎竺媲氨踊に,才是真正的原因。随便在某个小茶楼坐下,就会听见有人大声的谈论着杨诤秃雪亭的恩怨,以及“君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的言论,认为司徒府不够厚道,“逼反”了忠心耿耿的胡雪亭。但杨积善自然知道,司徒府从来没有要放弃胡雪亭的意思,相反,令胡雪亭离开京城去外地上任,是为了保全胡雪亭,磨炼胡雪亭,以后走得更高更远。那么,这人人以为的理由自然是错的,人人以为只是表面理由的“破坏伟大的爱情”,反而倒可能是真的。
杨积善想到时不时可以看到从8岁到80岁的女子,痴迷的谈论着“横跨千年的爱恋”,“帝王和丫鬟的真情”,胡雪亭正是最向往爱情的年龄,心里就慌了,只怕胡雪亭嘴上说得清高,内心也未必能够免俗,把爱情当做了一切。他抱着满怀的希望,问杨轩感:“我看胡雪亭不像是会为了爱情痴迷的人。”
杨轩感点头:“胡雪亭不是普通人。”神经病不需要爱情,只需要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