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
“这什么时候解散十五万大军啊?”百姓们不时的互相问着。胡雪亭得到江西南部各地后,丝毫没有放百姓解甲归田的意思,每天不是开荒,就是建造土墙,或者就是拿着竹竿木棍,在操场上大喊“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什么的。
“耽误了家中的事情了。”有百姓咒骂着,这“三抽一”一定有鬼,说是到六十岁,可四十岁以上的都不太抽到,抽到的都是一些年轻人,仔细看年纪,其实是十六岁到四十岁,这个年纪正是家中的顶梁柱,少了他们,家中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我家的田地怎么办啊。”有人道,虽然只有三亩地,但是,这活儿还是很多的,没有了壮劳力,怎么干活?
“我家的饭菜都没人做了。”有人大骂,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可以看媳妇做菜立规矩了,忽然媳妇被抽去当兵了,这饭菜又要她来做。
“唉,种地这种事情,哪里轮到我家的文曲星去做。”有人恨恨的,家里的小子读了多年的书,大字不识几个,但那时开窍晚,总有一天会开窍,文思如涌,成为官老爷的,这被征兵,岂不是耽误了他。
有人冷笑着,世人愚昧,看不清真相。“你们啊,不知道朝廷无耻。”一群人看他,毛意思?
那人悠悠的背负双手,看着天空:“民以食为天,朝廷要安抚流民,就要多收粮食,但没有田地,哪来的粮食,要开田地,又哪来的劳力,朝廷征兵役,却实行军屯之法,用百姓开垦荒田,然后朝廷或卖田地,或收取粮食,不费一文,不亦乐乎。”
有人提醒:“朝廷是给军饷的。”当兵有军饷,不管是种田还是建造泥土长城,一文钱都不会少,怎么能叫做朝廷不费一文。
“当兵是一份薪水,建造泥土墙是一份薪水,种地又是一份薪水,三份薪水,朝廷只给了一份当兵的薪水,哪里冤枉了他们?”那人冷笑着,做人不能无耻到给朝廷做五毛。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真是太无耻了。
“不过,也没关系。”有人冷笑着,家里被抽了兵役的人就在城外,上次去军营见面,就悄悄的说了,什么开荒啊,训练啊,种田啊,全部混日子,出工不出力。
“就是啊,没得自己家的地不管,却去给朝廷打工的。”一群百姓支持。
“我听说,朝廷要实行什么农场。”有人消息很灵通,在铜陵安庆等江西北部城市,已经执行了农场制度,所有百姓不管以前有田地没田地,全部编入农场干活,学会了洛阳话才能离开农场。
“我听说,若是不会洛阳话,饭都吃不饱。”有人想想就觉得可怜,干重活,却不给饱饭,竟然是因为不会说洛阳话,世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
“就不会偷懒吗?”有人问道,吃不饱饭,没力气干活,看朝廷怎么样。
“怎么样,还不是皮鞭和刀剑了。”有人冷笑,“你以为朝廷的刀剑就不能杀人了,还是你的骨头比刀剑还硬?”
众人沉默,敢和朝廷耍横,那是找死。
“可是,我们和铜陵不一样,我们的田地是自己的啊。”有百姓惊愕的道。林士弘的大本营是九江,江西北部的城池基本是暴力打下来,然后血洗全城的。打下来的地盘多了,其余城池就有老老实实的投降的了,林士弘沉迷于王霸之气,一心想做皇帝,也没有如何难为那些投降的城池,甚至留用以前的官员的例子都有,比如番禺等地,就有全城官员百姓丝毫没有变动,只是换了一面大唐的旗帜的。
江西全境内,也没有说一定就是北面都是血洗,南面就都是投降的,犬牙交错,零零碎碎,两种情况到处都有。
这个县城是属于贼来降贼,兵来降兵的,个别地主大老爷难免被杀,官员士子逃个精光,但小百姓绝大部分是自己的田地自己种,既没从贼人的手中得到好处,也没有受到损失。
这胡雪亭要没收土地搞农庄制,就很是没有天理了。
“听说,那是因为农庄制产量大,能够养活更多人。”农庄制度在江西是个稀罕货,有人深刻了解之后,还是客观的为农庄制说好话的,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人,能够产出更多的粮食,让更多的人有饭吃,自然应该是好事。
“不就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吗?一年到头忙个不停,多产出一些粮食,有什么稀奇?我家的地,我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别人管不着。”有人大声的鄙夷,老子干活不仅要求温饱,更要求一个爽快和活的潇洒,一年当中大半年不用干活,蹲在田埂上聊天打屁,那是老子一生的追求,凭什么要老子比驴子还累。
“就是,地主老爷有了钱,也是不干活的,老子也会不干活,活的和地主老爷一样的潇洒。”有人支持,生命是一种态度!
“老子在农庄累死累活,收获了更多的粮食,有个P用,又不是自己的!”有人说道,农庄的一切都是归公的,只收一些铜钱而已,看着比以前自己种地多,但其实农庄收获的更多,妥妥的剥削剩余价值。
“老子就是不干农庄,看他们能怎么的。”有人大声的道。
一群百姓一齐支持,又是把丁壮抽走了给朝廷打白工,又是要逼人集体农庄,太过分了,比林士弘还凶。
“大不了官逼民反!”有人大喊。其余人看他,小心的走开几步。这种蠢货必须保持距离,万万不能被牵连。
凶残的土匪头头林士弘都被胡雪亭打得生死不知,一群手中只有菜刀,这辈子顶多只有杀过鸡的菜鸟,竟然也敢喊官逼民反了。
“胡星君屠城无数的。”有百姓淡淡的道,斜眼看官逼民反的那家伙。那家伙左右看看,见人人拿鄙视的眼神看他,恼怒了一秒,然后乖乖的萎了,做人要识趣,喊口号是一回事,有几万人响应是一回事,没人响应又是一回事。
“只能出工不出力了。”有人淡淡的道,法不责众,大家伙儿都只出一半的力气,越国的人都是外地来的,说不定就以为江西人力气小,干活差呢,就是要罚,也罚不了所有人。
……
“怎么,想和本座对抗?”胡雪亭听了消息,大奇,不知道本座杀人不眨眼,最喜欢杀一儆百了?
一群官员死命的劝她,杀鸡骇猴,杀一儆百这种手段太过有伤天道,你已经是皇帝了,好歹要仁厚一点,不求越国一统华夏,千秋万代,也要为子孙后代积福,少造杀孽。皮鞭,棍子,关禁闭,都可以,就是不能杀人了。长江以南,越往南人口越少,再杀几个,人不死光也跑光了。
胡雪亭拍桌子:“以为本帝在乎百姓?来人,传令,再征兵役!本帝要在江西再征十五万人,凑足三十万大军!”
一群官员瞅胡雪亭,莫名其妙征兵干什么?有人小心的问道:“圣上,开荒的士卒人数足够了。”十五万人开荒呢,足够安排丹阳等地的流民了。
“开荒?”胡雪亭一本正经的道,“停止所有开荒,天天训练!”
一群官员惊讶,完全不能理解。
虞世基遮住眼睛,大声的赞叹:“啊呀!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圣上的背后一颗太阳!我睁不开眼睛了!”
裴蕴前屈式跪地,口水泪水鼻涕如瀑布般直流:“千古一帝啊,华夏有希望了,天下有希望了!微臣能遇到圣上,这是十八辈子在佛祖面前磕头烧香才求来的啊。”
董纯愤怒的看着两人,手指颤抖:“你们……”
一群官员盯着董纯微微叹息,董纯与虞世基裴蕴相比,果然比较有节操,拍马屁都不那么熟练。
“你们……竟然现在才知道圣上是太阳,是千古一帝,是举世无双,是人间救星?你们太迟钝太愚蠢了!”董纯大声的呵斥着虞世基裴蕴。
一群官员看董纯,老董,是我们幼稚了,你果然也是奸的。
……
“什么,圣上还要征兵?”某个百姓惊讶极了,江西全境臣服,胡雪亭难道不该安排多余的士卒退役,只取最强壮的士卒炼成精兵,又节省粮食节省军饷,又不耽误民生吗?
“为什么停止了一切的开荒,天天训练阵列和格斗?”又是一个百姓惊恐的道,若是天天开荒,那代表胡雪亭想要免费劳力,但这天天训练厮杀,兆头就不怎么吉祥了。
“难道,是还要开打?”有百姓不敢置信的道。一群人沉默,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胡雪亭继续在江西大举征兵,新兵总数飞快超过30万。百姓们每天听着城内城外到处是人嘶吼着“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什么的,神经崩的紧紧的,农庄或军屯的话题再也没有人提起,任谁都觉得,这是要继续打仗了。这是向东打福建,还是向南打广东,立刻引起了赣南百姓的争议。
“老张,你说,这圣上是要打福建还是打广东?”某个茶楼中,一个茶客吐着瓜子,淡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