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问
质问
斐尔德领主大人的居所,铁艺大门敞着,精致绝伦的建筑在眼前次第绵延。
披着破旧黑色斗篷的青年冷着脸长驱直入,管家怀特跟在青年身后,一路小跑几乎要跟不上。
“你说,斐尔德在哪里?”希尔维亚眼神冷漠,斗篷衣角被风掀起。
“在会客厅。”怀特迅速而清晰地说。
怀特此刻态度非常卑微,这倒不是因为面前这位是“大人的新宠”,纯粹是因为畏惧刚才那一幕。
刚刚,他打开大门后,那个看起来很强的白发魔族想要跟着一起进来,刚一擡脚,就被这个表面柔柔弱弱的金丝雀一匕首把头发钉在了门口的大理石上。
希尔维亚冷冷地看着那个魔族:“敢跟进来或者放火的话,等着被我片了做成烤串吧。”
希尔维亚拔出那柄银色匕首,雪白的断发纷扬落下,语气讽刺:“卖烤串的话,也能挣点钱还你烧出来的债,对不对?”
然后,他径自转头进了大门,往里走去,看也不看身后那个大佬。任由大佬在冷风中独自烦躁挠爪子,像个眼睁睁看着主人去喂别的狗狗的渴肉猎犬。
好凶,怀特一哆嗦。
他引着希尔维亚走上台阶,听到希尔维亚的斗篷里传来疑似咕叽一声。
怀特:?
希尔维亚淡定地一摁,那东西就老实了。
怀特只好当做没有听见,非常专业地低头躬身,为希尔维亚指路。
会客厅里,斐尔德端着一杯咖啡,靠立在沙发背上,听面前几个魔族汇报。
哐一声,厚重的枣红色木门被粗暴地推开。
几个下属像受惊的麻鸭,齐齐一缩脖子,惊恐地看向门口。
长相清冷的长发青年站在洞开的门中央,眸光冰凉地扫过屋里,然后把袍子底下的一个什么东西丢进了房间。
那东西很小一个,黑色的,一落地,就像一只喝醉了酒的鼹鼠,满地乱跑,撞翻东西,一边跑一边发出难听的声音。
“无赖!无赖!无赖!还钱!还钱!还钱!”
几个下属急忙躲避,互相绊了个七倒八歪。
斐尔德看清了那是什么,随即失笑,随便扔出一根钢笔,把那玩意钉在了地上。
那东西居然还迸发着无限的活力,挣扎着,发出尖锐的声音:“无赖!打人!”
希尔维亚在这一屋子混乱里,冷着脸走到沙发前坐下,看着被钉在脚下的那东西——正是刚刚校工派发给他的那顶丑陋的黑色礼帽。
斐尔德端着咖啡踱步过去,端详了一下礼帽上白色的“我是无赖,欠钱不还”的字样,没忍住笑。
“王城学院现在还保留着这一套吗?跟我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扭头看着沙发上面若冰霜的希尔维亚,吩咐下属:“其余的汇报我就不听了,先拿两千万。”
财务官们,赶紧掏出羊皮纸,斐尔德接过来,发动契约魔法,向学院偿还这笔债务。
淡淡的白色光晕亮起,是金钱的颜色。
一千七百多万金币的巨债一清,催债的礼帽就停止了聒噪,迅速干瘪下去,就像一顶正常的帽子。
斐尔德挥挥手,财务官们默默退下去关上了门。
催债礼帽就是这样,一旦被绑定,要么就把它戴在头上,要么就要忍受一刻不停的聒噪。
如果当天有还债的行为,催债礼帽就会安静一天,第二天接着叫,非常精神污染。
不然怎么催债呢?
希尔维亚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个东西戴在头上的,那么,想不被这个东西折腾,要么就毁灭它,要么就……每天还债,直到还完。
但是这个罪必然不可能他来受,他一定要让这两个纵火的家伙为此付出代价。
雪刚从镜湖底下上来,跟钱有关的事情指望不上他,斐尔德可是有钱得很。
希尔维亚冷若冰霜:“你以为出钱就够了吗?”
“哦?”斐尔德饶有兴致,放浪得若有所指,“希尔……你还要我出什么?”
希尔维亚冷笑一声,掏出一张纸丢过去。
那是学院的损失条目汇总。
这张刻印了魔法的羊皮纸上,第一条赔偿金已经一笔购销,但下面还有林林总总十几件东西,条目标注着:不可替换物。
不可替换物,是学院不允许照价赔偿的东西,需要赔给学院一件一模一样的原物。
“有七百年历史的木雕、魔王陛下亲自栽培的花圃、银龙脊背鳞片做成的铠甲……”希尔维亚冷淡地数着,轻轻仰头,半眯着眼睛。
要么就是有价无市,要么就是价值连城仅此一件。
斐尔德走过去,站在希尔维亚的沙发靠背后面,五指轻轻插进顺滑的发间,替他梳理头发。
希尔维亚一让,把脑袋从他手底下挪走。
“我不是猫。”希尔维亚说,“顺毛也没用。”
“院长不会给你一张完成不了的清单,那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