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山雨欲来 - 主母操劳而死,换亲后宠夫摆烂了 - 稀粥末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278章山雨欲来

第278章山雨欲来

“你……纪胤礼。你竟敢弑君。”假太子滚倒在地,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又惊又怒,指着纪胤礼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尖利刺耳,那模仿的太子腔调彻底崩坏,露出了粗粷难听的本音。

纪胤礼一击不中,刀势未收,顺势横扫。刀光匹练般卷向殿中那座燃烧的紫铜丹炉。

“哐当——。。。”

震耳欲聋的巨响。沉重的紫铜丹炉竟被这狂暴的一刀硬生生劈得离地飞起,狠狠砸在旁边的巨大石柱上。炉盖崩飞,炉身凹陷变形,里面燃烧了大半的诡异药材、粘稠的丹液和滚烫的炭火如同火山喷发般四散飞溅。

暗红的炭火,腥臭的液体,焦黑的残渣,泼洒得到处都是,瞬间点燃了殿内的帷幔和经幡。浓烟滚滚,火光骤起。

“啊。我的丹。我的长生药。。”假太子看着自己费尽心机、耗费无数心血才炼制到关键处的丹炉被毁,发出了一声比刚才更加凄厉绝望、如同野兽濒死的惨嚎。他脸上的青灰死气彻底被一种疯狂的、毁灭一切的赤红取代,那眼神里的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

“我要你死——。纪胤礼。我要把你碎尸万段,炼成我的药渣。”他彻底癫狂了,再不顾忌身份暴露,猛地从宽大的袍袖里抽出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

那匕首造型奇诡,一看便是淬了剧毒。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不管不顾地朝着纪胤礼猛扑过来,动作竟然带着几分阴狠刁钻的章法,显然也是练过的。

纪胤礼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面对这状若疯魔的扑击,身形不退反进,手中长刀化作一片绵密的刀网,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精准地格开对方每一次毒辣的刺击。火星在幽暗的大殿里迸溅,照亮两张同样杀气腾腾的脸。

假太子招式狠毒,专走下三路,匕首翻飞,蓝汪汪的刃口几次险险擦过纪胤礼的衣襟。纪胤礼刀法大开大阖,刚猛霸道,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逼得对方连连后退,但那假太子如同打不死的水蛭,仗着身法滑溜和一股不要命的疯劲,竟一时缠斗不下。

燃烧的帷幔发出噼啪爆响,火势渐大,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翻滚的烟尘中,两道人影快得只剩残影,刀光匕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带着刺耳的锐鸣和致命的杀机。

就在两人缠斗到最激烈的时刻,一道清越柔婉的女声,如同穿透迷雾的月光,清晰地响在混乱的大殿门口:

“夫君,我带了份‘大礼’,想必这位‘太子殿下’,会很感兴趣。”

是晏芙蕖。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殿门处,火光在她身后跳跃,给她素雅的衣裙镶上了一道跃动的金边。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神情,仿佛眼前不是你死我活的厮杀,而是自家后花园的寻常景致。

她甚至轻轻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鬓角,动作从容不迫。而她身后,两名纪胤礼的亲卫正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穿着宫中内侍服饰的人。

那人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看到殿内缠斗的两人,尤其是那个状若疯魔的假太子时,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恐,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假太子正拼尽全力格开纪胤礼劈向他肩胛的一刀,猛听到芙蕖的声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当他看清那个被押着的内侍时,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

他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疯狂、暴怒、狠毒,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见了鬼似的、深入骨髓的惊骇和难以置信。那眼神,仿佛看到了自己精心构建的堡垒轰然崩塌,露出了底下最不堪的深渊。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嘶响,握着毒匕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

高手相争,只争刹那。

就在他心神失守、动作凝滞的这电光火石间。纪胤礼眼中寒芒爆射,一直隐而未发的左手如同毒龙出洞,五指如钩,快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假太子持匕的右手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啊——。”假太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淬毒匕首“当啷”一声脱手坠地。纪胤礼没有丝毫停顿,扣住他手腕的左手猛地向下一拧一拉,右腿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向对方因剧痛而暴露出的胸腹空门。

“噗。”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细响。

假太子如同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麻袋,整个人被这一记凶悍的膝撞击得离地飞起,口中鲜血狂喷,混合着破碎的内脏碎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血线。

他重重摔在满是香灰、炭火和污秽的地面上,身体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像只濒死的虾米,只剩下抽搐和嗬嗬的倒气声,再也爬不起来。

纪胤礼看都没看地上那摊烂泥,一步跨过,径直走向门口的晏芙蕖。他身上的煞气还未散尽,玄色披风沾染了点点血迹和烟灰,但看向芙蕖的眼神,却瞬间柔和下来,带着一丝询问。

芙蕖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目光转向地上那还在抽搐的假太子,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这位‘殿下’的易容之术,确实足以乱真。可惜,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她顿了顿,从宽大的袖中,缓缓抽出一卷用明黄锦缎包裹、系着玄色丝绦的卷轴。那锦缎在摇曳的火光下,流转着只有皇家才配使用的、尊贵无比的明黄色光泽。

她纤细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丝绦,将那卷轴在纪胤礼面前,徐徐展开。

“真正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安然无恙地在陛下病榻前侍疾。陛下清醒片刻,亲笔写下了这份手谕。”芙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弥漫着血腥、焦臭和烟尘的大殿里,如同定海神针,压下了所有混乱的杂音。

那卷轴彻底展开。火光跳跃着,映照出上面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迹,还有最下方,那方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鲜红如血的朱砂玉玺。

纪胤礼的目光落在玉玺上,瞳孔骤然收缩。那浓烈的红,像一道血色的闪电,劈开了所有迷雾,也映亮了他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陛下醒了。

这个念头带着千钧之力撞进脑海,震得他耳畔嗡嗡作响。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擡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向那张垂着明黄帐幔的龙榻。帐幔低垂,纹丝不动,隔绝了内里的情形,只有一片死寂,与他记忆中这月余来的每一天并无二致。

可这血……从何而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纪胤礼内里的中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脊上。御书房内明明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他却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几乎要破腔而出的惊悸。

他纪胤礼,当朝首辅,陛下昏迷期间代掌国政,权柄煊赫。这看似稳如磐石的局面,全系于龙榻上那毫无声息的人。陛下若真醒了……

他这月余代行皇权,批阅奏章,调动军机,甚至不动声色地剪除那些依附于其他皇子、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爪牙……桩桩件件,落在刚刚苏醒、疑心病极重的帝王眼中,会是什么。

僭越。权臣。狼子野心。

这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颤。他猛地想起昨日午后,自己还以陛下“龙体未愈、需静养”为由,强硬地驳回了太后召见宗亲议事的懿旨。

更想起三日前,他力排众议,将拱卫京畿的西山大营兵符,从摇摆不定的兵部尚书手中,转交给了自己一手提拔、绝对掌控的北衙禁军副统领。

这些举动,在当时的情势下是必要的铁腕维稳,是为了防止朝局在陛下昏迷期间彻底崩坏,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势力分食。可若陛下醒了……这些在他昏迷时进行的、越过他意志的“必要之举”,每一桩都足以成为悬在他纪胤礼头顶的利剑。

陛下……会怎么想?会怎么看。

纪胤礼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仿佛堵在了喉咙口。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从龙榻移回那方染血的玉玺。血迹的来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玉玺是被供奉在御案上的,寻常人绝无可能触碰。血迹新鲜,尚未干涸……最大的可能,是陛下自己。他或许在某个极短暂的清醒时刻,试图起身,试图触碰这象征权力的重器,却因极度虚弱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还是……咳出了心头之血?

无论哪种,都指向一个令人心胆俱寒的事实——陛下不仅醒了片刻,而且,他心中必有极重的念头。这念头强烈到让他不惜以血染玺。是愤怒?是对他纪胤礼的猜忌?还是……对某种迫在眉睫威胁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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