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

面包

走是不可能走的，王许燃修好门锁就被马玉霞挽留了，闫雪不同意，三个人站在门口僵持，刚好闫父遛狗回来撞见，一股脑儿地把人推回家。

面包是闫雪家里养了很多年的柴犬，闫父住院后马玉霞一个人无暇顾及狗狗，就送到了爷爷奶奶家。面包年纪大了通人性，在爷爷奶奶家里很乖巧，深受爷爷奶奶喜爱，后来哪怕闫父出院，爷爷奶奶也舍不得它了。但是自从闫雪辞职后，马玉霞还是把狗抱了回来，为了能让闫雪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见到陌生人，面包刚开始象征性汪汪叫了两声，结果王许燃一招手，它就屁颠屁颠摇走过去求摸摸。闫雪无可奈何，走到阳台喊面包的名字，顺便拿出零食包装袋使劲发出声音，不一会儿面包就哒哒跑了过来。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叫你几下了才过来？”

闫雪蹲下来一把抓住面包搓扁揉圆，使劲rua狗，舒服够了就拆开狗狗专用的小鸡腿。面包牙齿不好，吃个鸡腿需要把肉撕成一条一条的，闫雪正撕着，连背后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没察觉。

“闫雪”

王许燃在叫她。

闫雪举着肉丝的手愣在半空，这个角度让面包无从下口，一边担心咬到小主人的手指，一边又流着哈喇子想吃。

“我今天确实是出差路过，现在...就要走了”

果真是出差吗，难怪穿那么正式。

闫雪思想抛了锚，她嗯了一声，把肉丝伸到面包嘴边。然而王许燃说完没有要动的意思，似乎是在等她接话，闫雪低头不语，把鸡腿撕的越来越细，好多磨一些时间。只剩鸡骨头的时候，王许燃站了一会儿终于走了。闫雪看着面包舔骨头舔的滋滋有味，恍惚了一下，拿着骨头走到客厅，咚的一声扔到垃圾桶里。

马玉霞看到闫雪出来就忍不住责怪。

“你说说你小雪，人家要走了，你也不出来送送”

面包伸着鼻子在垃圾桶边嗅来嗅去，被闫雪扒拉到一边，“不能吃，会卡着你喉咙”

她装作没听到马玉霞的话，拿起面包的玩具就开始跟狗玩。

闫父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马玉霞扭头找他支招。她假装咳嗽了两声，见闫建川没反应，使劲推搡了他一下，后者迟钝的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言。

“小雪啊，我刚刚出去遛狗，顺便去了你爷爷奶奶家，他们知道你辞职回来都很高兴。其实我们做父母的谁希望孩子一个人在外地打拼，前几年你说自己想去闯闯，我们也不干涉你。现在你回来了，年纪也老大不小，家里都比较操心你的婚事”

马玉霞附和道，“对啊，之前是比较关注你哥哥，想着家里大的婚事先办妥，再说小的”

一听她提及还在局子里的闫冬，闫建川厉声呵斥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到那个臭小子”

马玉霞眉头一皱，本想反驳几句，很快又冷静下来，“好好，先不说那个，小雪，我和你爸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前几天听你姑姑说，你表姐都快订婚了”

姑姑家只有一个女儿，大闫雪两岁，今年27岁了。闫雅芝从小不怎么待见这个女儿，孩子还小的时候总是出去打牌，把女儿关在家里，直到女儿长大该嫁人了，才意识到重要性，短短几天就把这件事传遍了街坊邻居。

闫雪正要反驳，门铃突然响了，她下意识以为是王许燃又回来了，直接跑回卧室，露出条门缝观望，谁知一脚踩进来一只高跟鞋。说曹操曹操到，居然是闫雪的姑姑闫雅芝，不知为何，闫雪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闫雅芝一进门就遭到了面包的热情问候，一阵狂吠。

“诶哟真讨厌这狗，我一来你就叫唤，咦，小雪也在家啊”

闫雪走出来一把抱起面包安抚，闫雅芝一直不喜欢狗，哪怕以前家里还在农村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养条看家犬，闫雅芝就是很嫌弃，同样的，面包也不喜欢她。

马玉霞道，“刚刚我们还在说呢，你家姑娘最近是不是要操办订婚的事情了？”

一提起这个闫雅芝就精神，美滋滋道，“可不是，彩礼我打听了一圈，别家有人要九万呢，我就寻思是不是也该要个差不多的价格”

马玉霞很意外，“九万不少了，我大姐家女儿出嫁，男方彩礼也是给了十万差不多”

居然还有更高的，闫雅芝脸一下子垮了，“十万？”

马玉霞瞧着她的反应，连忙改口道，“好像是吧，我也记不清了，好几年前的事了”

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彩礼的事情，闫雅芝突然转移了话题，“我刚刚远远地在楼下，看见一个可帅的小伙子从你们家楼下出来，长得可不像是咱们这小地方的人，是小雪朋友吗？”

马玉霞瞅了瞅一旁沉默撸狗的闫雪，点点头。

“小雪到外面工作就是不一样了啊，交的朋友都是这么体面的人，和我们这些农村人格格不入的”

闫雪放下狗，面带微笑道，“没有没有，既然姑姑你提到了彩礼，我听说在宁杭那边，彩礼都是几十万的，什么66万啊，88万啊，确实和咱们这不一样”

闫雅芝噎的说不出话，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走了。她走后，闫雪被闫建川训斥了一顿，“小雪，怎么跟姑姑说话的”

马玉霞抓错了重点，反而问道，“宁杭的彩礼真的有这么高吗小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了解这些了？是不是已经——”

“没有！”

闫雪立马打断，“我随口瞎编的，谁在乎多少万彩礼，也不关我的事。只是姑姑的眼界实在太低了，九万就把女儿卖了，还沾沾自喜，到处宣扬”

“你这孩子，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是嫁姑娘，当妈的哪有不操心的，咱们这小地方九万确实不少，和大城市当然不能比。你表姐的对象，家里也不是特别富裕，能拿出这个数字，肯定是尽力了。”

闫雪敷衍着点点头，提醒道该做晚饭了。马玉霞起身去厨房，路过放在客厅的行李箱，才意识到自从闫雪回家这个箱子一直扔在客厅，从没打开过。

“小雪，你回家这么久箱子都不整理下，让别人看见咱们家里乱糟糟的，多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闫雪的箱子，闫雪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下意识伸手阻拦。

“别动妈，等会儿我自己来”

马玉霞猛地一扯拉链，箱子里的东西直接七零八落地掉出来，一个小盒子甚至直接飞了出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是一个戒指盒。

糟糕，是她还没还给王许燃的戒指。

刹那间马玉霞和闫建川都楞住了，闫雪盯着地上的盒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毫不知情的面包看到地上掉了东西，还以为是吃的，直接凑过去闻了闻。

“别吃”

闫雪捡起盒子揣回兜里，当作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