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勐泐和暹水的战争结束了,没有胜利者。
以暹水为中心,周边的国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地动影响。而暹水,整个国家近乎被完全摧毁了。
暹水王宫垮塌,国王都生死不明,被囚禁于此的西南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消息传回西南时,柳琛云如坠冰窟,因为地动到现在几天过去,他没收到元溯的半点消息,送出去的对对鸟也没再回来过。
雨停那天,灵尊们和雪域一同从人间消失,而后黑云不断往新的山巅聚集,神山上大雪也许近百年都不会停。
族长霁胜齐失联、灵尊们离开、古越族生存环境改变,樊熠作为少主不得不赶回古越寨与族人们商讨往后打算。同时,岐夕离开,桑吉尔商会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落到樊熠身上,从前他还可以杖着岐夕仍在管理商会,跟着柳琛云到处跑,而往后,商会的事务必然会绊住他的脚步。
柳琛云和樊熠在扶阳县分别,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谢无娇刚生产,贺维年要照顾她和三个孩子,柳琛云便没让他跟着。
地动后西南的学塾学堂暂停授课,统一作为了受灾百姓的避难处,程安暂时将教育事务放下,与经过佑垣城的柳琛云汇合,一同往锦官城去。
柳琛云再看到程安时,一向都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程安居然任由胡茬冒了出来,眼底也尽是憔悴,他双手上缠着包扎伤口的布条,露出的十指上还可见刚结痂的伤口。
柳琛云再三斟酌,还是将元溯一行失联的消息告诉了程安,但这次他却异常平静。
程安:“她没事。”
柳琛云惊讶道:“你收到莫羽的消息了?”
“没有,”程安摇摇头,“吟茴娘亲给了我们一对同心佩,只要玉佩没裂没碎,无论相隔多远,我们都能知道对方还好好的。失联或许有别的原因,但她一定会回来。”
这倒是让柳琛云悬在冰窟上的心回温了些,莫羽没事,那元溯和霁胜齐他们应该也是安全的。以柳琛云对元溯的了解,她一定会去暹水王宫找西南王,至于为何不传信回来,也许是对对鸟在途中出了事。
回到锦官城后,柳琛云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在城中的暗探们,让他们前往暹水找寻元溯一行。
王府中继续维持着元溯还在的假象。
公孙胥甫在雨停后赶去前线,装模做样派了兵去暹水找寻西南王,现正带着撤回的军队在边境的几个受灾严重的县城中参与救援,过程中还不忘大肆宣扬自己的善举。
锦官城中,来自各方的消息杂乱又密集,程安将各方伤亡失踪情况、房屋建筑损毁情况、庄家作物损失情况等进行整合梳理,再由柳琛云对灾难后的人力物资等进行统一调度。
前几月因为各种急迫的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西南各项工程、各项举措都需要人,正是人手紧张之时,柳琛云暂时搁置了“整吏治”这一项,而这一疏漏却在这次地动中造成了无辜百姓伤亡。眼下各种物资财力进入受灾地区,整肃吏治刻不容缓!
在陈明元的协助下,柳琛云快速建立监察司。
监察司的官员们随同调配的赈灾物资一同深入灾区调查取证,对失职、渎职、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官员革职查办,严厉处置,这不仅是为那些在灾难中因为官员过错而失去生命的百姓讨回公道,亦是为往后的路清扫障碍。
地动后,各地突发的自然灾害不断,不时有紧急情况传来:
“报!流源县突发山洪,县衙受灾,粮库被掩埋,各避难处八百余伤员急需药物,粮食也即将告急!”
“粮食药物联系桑吉儿商会支援,”柳琛云说着拂袖起笔,“此信传于西江周边各县,县中物资短缺情况先与桑吉尔商会互通。”
“报!峡方县东南山区于地动中形成的堰塞湖出现多处缺口,已有崩塌之势,急需疏流!”
柳琛云:“集中县衙人手、召集民壮堵住缺口避免造成下游损失,传令水利官速带领工匠前往峡方县设计疏通,联系厢军将领派兵协助。”
“报!云落县和七霞县交界前突发山崩,物资运输受阻,抢险工具紧缺!”
柳琛云:“报于州府器械库。”
......
未至半月,西南地动的消息传遍元齐,朝廷派遣钦差带着物资和抢险兵力昼夜兼程正往西南来,民间百姓甚至自发捐粮捐物。通往西南的官道、商道上络绎不绝的是运粮运物的车马,官府的、商贾的、更有百姓自发组织的,艰险蜀道在十多年前没能阻断一批又一批的粮食运出西南,十多年后也没能阻止各方善意往西南汇集。
然而,柳琛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派去寻找元溯他们的暗探也没了音讯,朝廷钦差到达西南后,元溯不在王府的实事终是暴露了。西南王在重灾的暹水生死不明,代管西南的元溯失踪,尹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以西南不可无王坐镇的由头公开了公孙胥甫的身份,要将他推上西南王之位。
封王的诏书不日就要到达西南,柳琛云意外的是,公孙胥甫在得知自己即将坐上西南王之位后似乎极为不安,三番两次来向柳琛云明里暗里打探元溯的踪迹,这天半夜更是直接乔装打扮偷偷翻墙进布政使府。
因为动静太大,被柳琛云从书房出来当场“抓获”。
“侯爷是...”柳琛云故意道,“迷路了?”
“柳琛云,”公孙胥甫像是怕有人跟踪四处看了看,“这没别人,我就不跟你卖关子了,这西南王之位我坐不得,你快告诉我元溯在哪儿?”
柳琛云自然不会随便信他的话,但公孙胥甫这紧张的样子又确实像在害怕着什么,他道:“殿下失联已久,并非我有意隐瞒。”
这样说也不假,柳琛云的确许久没有收到元溯乃至暗探的传信。
公孙胥甫语气激动:“她失联了你不早点派人去找还时常去王府假装议事,你还说你没有有意隐瞒?!”
柳琛云:“侯爷怎知我没有派人去找?西南近来正是多事之秋,隐瞒之举实属无奈。”
“我...”公孙胥甫一改往日端着的形象使劲使劲抹了两把脸,骂了句省略脏字的脏话,“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柳琛云见他这副样子没再说话,只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公孙胥甫自己恼了半天后突然向柳琛云投来目光道:“当初假燕王的事是你查出来的,真正的元谋当初被暹水换走,当真死了吗?”
去年在勐泐,西南王尊重了无难的选择,没有向外界透露“真燕王”还活着并且已经找到的事。结合前面的反应,公孙胥甫看起来真像是想赶紧摆脱西南王之位这块烫手山芋。
柳琛云心中原有个猜想的,但一直没敢确认,此刻倒是有点动摇了,他要再探探公孙胥甫的反应,“暹水那时都拿不出‘真燕王’来威胁西南王,生死可想而知。”
公孙胥甫不死心,追问:“西南王这些年就当真没再碰过女人?当真没有其他子嗣了?”
柳琛云:“...此事也只有王爷自己知晓,下官不知。”
“我早就派人去找他了,这不是找不到么!暹水王宫都快被翻个底朝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能救我命的关键时候都喜欢玩失踪?这不是天要亡我是什么?!”公孙胥甫吼了几句,末了还不死心,凑近问道,“或者,元溯有没有私生子?”
柳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