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刚回客栈,柳琛云就看见许大学士和释念师徒在房间外,而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全是孩子的声音。
“许大学士。”柳琛云走近。
许大学士笑着点头,“柳大人辛苦。”
柳琛云:“大学士言重了。”
无难:“你们回来啦!西力他下午好多了,还说想见孩子们,这会儿孩子们都挤在里面叽叽喳喳的,虽然他听不见,但我刚看他还笑了来着,孩子们给他喂糕点他也没拒绝。”
听到西力情况好起来,柳琛云也放下心来。
许大学士:“都是一群可爱乖巧的好孩子,我府中惯来冷清,原先也有打算辟一处书院出来接收些孩子,我重操旧业教教课,正有意让这些孩子们都留在我府上,只是孩子们都舍不得西力,我此番前来,也是想问问他愿不愿意和孩子们一道来我府中。”
柳琛云:“许大学士高山景行,后生钦佩!”
许大学士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太清闲了想找些事做。”
不多时,无难和许大学士进了屋去询问西力意愿。
柳琛云对昨晚在苦萨密室中的所见和他最后那诡异的仪式心有疑惑,便向释念问起。
“这是在暹水南部少数族裔的邪派巫师中流传的邪术,十几年前大佛寺与那边的玄曼寺有过佛法交流,那次苦萨也去了,我们在附近的村子目睹了这邪术,当时场面我至今未敢再回想...阿弥陀佛。”苦萨叹了一声。
柳琛云:“这样残害孩童的邪术,暹水竟会允许它光明正大的存在?”
樊熠在一旁吐槽道:“马队走南水道都要绕过暹水南部,那边邪派盛行,根本没人管。”
释念:“并非只残害孩童,那巫师认为这邪术是杀人者向被杀者的忏悔,但实际上是杀人者要以同样的的方式杀死与自己相似之人,用他们的血赎自己的罪。至于柳大人所说苦萨最后的自杀之举,我对这邪术并不了解,不知是何意。”
樊熠满脸鄙夷:“啧——那个变态和尚怎么会觉得那些孩子与他相似?”
“还记得西力说的苦萨儿时的恩人吗?”柳琛云背上冒起一层冷汗道:“所以是不是说明那位恩人并不是意外死在大火里的,密室里祭台上那个孩子身上千疮百孔......”
“变态和尚从小就是变态啊!”樊熠拍着桌子道。
释念这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撚佛珠的手突然停住,慈悲澄明的眼底竟涌现出困惑,他起身行着佛礼道了句:“失陪了柳大人。”
释念离开了包厢。
柳琛云想起了昨晚苦萨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那些完全就是他的自欺欺人,他最后的那番话跟本不是在向别人解释什么世间法则,也没想让别人相信,他只不过是在说服他自己。
西力终还是放不下孩子们,答应了许大学士与孩子们一同去他府上。
为了让西力和孩子们之间能早日听懂彼此“说话”,许大学士承诺了西力会教他认勐泐字,孩子们也纷纷吵着要学手语。
就这样许大学士和西力领着一大堆孩子向柳琛云他们告了别。
“他们以后出门可热闹了,要四辆马车才装得下!”樊熠抱手靠在客栈门前看着远去的马车队伍道。
柳琛云:“等过几年四辆都不够了。”
两人相视一笑。
“柳大人——”无难跑出来,有些着急道,“你们方才和师父在聊什么?我怎么觉得师父现在有点不大对劲。”
柳琛云:“不对劲?”
释念方才确实突然就起身离开了,柳琛云怕冒犯也没多问。
无难:“就是师父他从前睡前都是会打坐诵经的,但刚刚他把师祖给的袈裟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最后直接就睡了!这太不对劲了!”
“困了就睡呗,”樊熠一脸不解,“释念法师昨晚肯定也没睡好,他们作息一向规律的熬不了夜,正常。谁困得眼皮子打架了还能坐起来诵经啊?那不是更催眠。”
虽然觉得一定不是樊熠说的这样,但柳琛云也不知道释念到底怎么了,只能摇头,而后将与释念的谈话大致跟无难说了。
无难听完表情有些难看,皱着眉头,“...我可能知道了。”
柳琛云疑惑道:“什么?”
“我想师父可能在怀疑师祖是苦萨害死的...”无难小声道,随后长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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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没能好好休息,神经又一直紧绷着,现在事情过去,柳琛云心里的弦一松,当晚直接发起了高烧。
还是樊熠半夜突然被怀里的柳琛云烫醒了才发现的。
这可把樊熠急坏了,连夜去敲医馆的门,最后直接翻窗进了大夫家里将那大夫吓得半死,最后路上边走边赔罪,才将大夫拽来了客栈。
好在大夫忍着心里的惊魂未定一番诊断后向这位已经在房中手足无措地走了八百个来回的小伙子说道:“想来是今日突然降温受了凉,没什么大碍,我一会开副药,吃个两天也就差不多好了。”
“等等大夫!”樊熠突然窜过来,手里拿着柳琛云一直在吃的药方递给大夫,“这个药他一直在吃,和你开的药不犯冲吧?”
“哎呀!我这没睡醒脑子不清楚都忘了问了,幸好你提了,我看看。”
片刻后,大夫道:“幸好幸好,倒是也不犯冲,就是最好两副药还是不要一起吃,等他风寒好了,你再给他吃你这副。”
这下樊熠总算放下心来,向大夫道了谢,将大夫送回医馆顺便拿了药,离开前硬塞了双倍的钱。
半夜的客栈后厨,樊熠蹲在灶边,熟练地往炉灶中添着柴火,面前的陶罐沸腾着,夜晚天寒,滚滚白烟将他包裹其中,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那苦涩的气味也将他整个人都浸透了。
待到樊熠端着药回了房间,柳琛云被烧得脸颊红红的,紧闭着眼却看得出睡得很不安稳。
“琛云,琛云,”樊熠将药端到床边,侧坐在床上,一手轻轻在柳琛云脖颈处的被子上拍了拍,“琛云,琛——”
“嗯?”柳琛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