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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年关

第153章年关

除夕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集英殿,拜见崇德帝。

地方官员早在白个月前便提前抵达望都,大朝会上乌泱泱一堆人,海清风病重,已经有半个月没在人前露面,此次大朝会也只有海毓进宫向崇德帝请安。

自从海毓入仕后便名声大噪,再加之举朝瞩目的改稻为桑一事又由海毓经手,因而当海毓现身集英殿时霎时间殿内一片寂静。

年轻官员打量着这位虽然和自己同期、但却早已一脚踏进望都权力中心的年轻御史,不敢上前攀交。年长一些的文官忌惮着暂未致仕的海清风,在心中思索着海家是否还有荣宠,犹豫是否要与海毓交好,官场新手的谨慎与老狐狸的圆滑让站在集英殿中海毓显得有些孤立。

“雁之。”

谢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拍了拍海毓的肩膀。

“年关将近朝堂事务繁忙,你受了廷杖后我也一直不得空去海家看望。”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什么。”

谢临不起眼,站在海毓身边小声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询问他姓甚名谁,有眼尖的认出来,这似乎是此前被无辜牵扯进科举舞弊案的书生,与海毓交好。

“海大人现下可好?年关事情多,待过阵子我再去你家给你拜年。”谢临语气自然,丝毫不在意眼下的海毓被众人猜疑冷落,他攀着海毓的肩膀哥两好得很。

“我原以为你告假回交州了。”

谢临是交州人,不止一次喝闷酒,牵挂着偏远苦寒的家乡。

“母亲给我来信,让我别折腾,现下我在望都做官,同族的父老兄弟都替我照顾着母亲,我们交州谢家出个望都官不容易,他们都指望着我光宗耀祖呢。”谢临这话说的讽刺,望都最不缺的就是做官的,谢临小小文官,想要出人头地,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

“今晚……”海毓正想着邀谢临上门喝酒,谢临摆了摆手,笑得眉眼弯弯:“今晚我在寻春台留了一桌好酒好菜,美人在怀,找你没得滋味。”

“你啊。”海毓摇了摇头,轻声笑了笑。

谢临人如其名,长得仪表堂堂,做官一年,朝政上虽再无建树,但在坊间却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穿上朝服是小心正经的谢临小谢大人,脱了朝服摇身一变就成了坊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谢芝玉。

散了朝会,海毓与谢临在东华门前告别,正当海毓准备转身上自家的马车的时候,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叫住了。

“海大人。”

一名宦官拖着细长尖锐的嗓子喊住了海毓。

“掌印想请海大人一叙,不知大人可否有空?”

说是这样说,可前来请海毓的太监态度却是霸道得很,引着海毓便往尤春的马车走去。

站在远处的空青急得直打转,海毓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无妨。

司礼监这几年在尤春手底下势头大,连带着掌印出行的马车都气派了不少,海毓盯着狂风钻进了马车内,霎时就被扑面而来的暖意熏得头脑发胀。

“雁之,恭喜你了。”

“掌印此话何意?”海毓面色冷淡,一副不欲与尤春多言的模样。

“伯父致仕,你升迁,于海家而言岂不是双喜临门。”

尤春脸上挂着淡笑,既然他能说出这番话,就说明海清风致仕已经过了崇德帝的意,海毓放下心来,脸上的冷冽也融化了少许,面色轻淡地开口:“掌印手眼通天,如今连陛下圣意都能揣摩了。”

“我知你早已看不上我,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雁之,从前你走你的阳关道,游离四方,我就算心里再恨,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我总归不想做什么。可你偏生要在我跟前晃悠,我有时候真想问一句,你是真的不怕死么?”

一次又一次的,来挑衅司礼监。

尤春轻声细语,眼底的杀意却没有丝毫掩饰。

“尤春,只要司礼监弄权一日,我便不会袖手旁观。”

尤春哈哈大笑,他可怜地盯着海毓,一声轻叹,“雁之,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司礼监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面前的是什么牛鬼神蛇吗?这里是望都,一切的一切,背后都站了一个人。”

什么天道不公,什么纲常伦理,都抵不过那个人的一句话。

“你海毓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替万民挣一个公道?”尤春笑容轻蔑,“雁之,别做梦了,你能救海家,是因为有吕家挡在你前面,科举舞弊案,必定要有一家倒台,不是你海家,便是吕家,你以为你是在力挽狂澜么?别太可笑了,你、我、放眼望去所有的世家与清流官员,不过是在那把龙椅下挣扎的蚍蜉。”

“你要与我斗?雁之,别做梦了。”

海毓摇了摇头,看向尤春的目光平和而又冷静,“尤春,是你不肯放下仇恨。”

尤家与海家昔年都是望都世家,到如今尤家一堆废墟,海家摇摇欲坠,尤春对海毓的情感很复杂,他就像是尤春的另一面,一个前路坦荡、从未遭受过任何风雨的尤春。

“恨?我恨你做什么。”尤春面无表情地看着海毓,“我要看着你失去一切,被我踩在脚底,那样才痛快啊,不是么?”

尤春早就疯了。

在日复一年的嫉妒与扭曲中,他早就恨透了海毓,恨他为何能够如此坦荡地做着海琢玉,恨望都谁的手干净,凭什么满门抄斩不得好死的就是尤家?

尤春每日每日地坐在司礼监那把位高权重的椅子上,回望着自己走来的这条肮脏、充满血腥、泥泞的道路,多希望海毓也能被拖下来。

“雁之,你我终有一日,是死是活,会见分晓。”

海毓:“尤春,我不与你斗。”

“是么?”尤春笑得张狂,他笑得弯了腰,似乎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海毓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崇德四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夜,望都又落雪了。

纷纷扬扬的大雪好似要将一整年的污秽埋葬干净,海毓站在东华门之下,仰头望着这座高大的、沉默的宫城,只觉得他好似在浑然不觉中走进了它。

海毓穿着一身绯红的官袍,端正地戴着冠帽,朝服在沉闷的宫墙显得极富生机,海毓就这样迎着风雪,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崇德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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