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外传四
春去秋来人添寿,日出月落鸟入林,转眼间几年的时光在眼前嗖嗖的掠过。小道士今年十岁了,个子长高了,道法学的更深了,除此之外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落凤镇的青花石板路长的看不见头,两面是袅袅炊烟的人家,刚下过一场春雨,路面湿哒哒的,估计这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春雨了。
小道士今天的任务是给镇子上的两户人家送早就预定好的箩筐,家里的酱油,盐巴,都没有了,还要买点菜,这就是他今天全部的行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小道士,你慢点走。”苏九的声音懒洋洋的从身后传来。
“吴大叔和李老爷家要的急,再晚送去,要生气的。”小道士虽然这么说,但脚步还是慢了下来。
“没爹娘的软蛋来喽!!”
路过拐角的时候,很头疼的遇到了镇子上的小孩,一颗颗石子落到小道士的身上。
小道士无奈的遮住头,轻声细语,“你们挡住贫道的去路了,麻烦让一下。”
“装腔作势,你爸爸呢?你妈妈呢?没爹没娘!”
五六个小孩笑嘻嘻的向他走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欺负老实的小道士成为了他们的乐趣之一,更何况他还不会告状,再说向谁告状去,就有一个酒鬼师父,时常因为喝醉了酒睡在大街上。
小道士不断地后退,身子触到了后面的小人,退无可退了。
苏九站在巷子口的拐角处,隐藏在阴影中,从外面向里看,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但是要多走两步,结果就不一样了。
这群孩子迈着欢快的脚步,一步两步.,然后他们的笑脸就僵在脸上,惊恐瞬间遍布在小脸上,哇呀大叫一声,齐齐向后跑去。
“啊啊啊!苏九来了,快跑啊,啊啊啊!”
苏九迈着大步,箭一样射了出去,一脚踹倒跑的最慢的那个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她像是一只正在捕食绵羊的小猎豹,而这些人无疑就是她的猎物。
转眼间的功夫,苏九就已经制服了最前面的那个孩子头,他长得人高马大的,脸上一坨肥肉,这让他在孩子眼里看起来十分凶悍。可此刻他却哭的很无助,“呜呜呜~妈妈,妈妈.”
苏九晶莹的小脚丫踩在他满是肥肉的脸上,“敢动本姑娘的人你不想活了,我说没说过,小道士是我罩的!”
“对对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杀我呀,呜呜呜~”
“苏九,算了,算了。”小道士跑过来,拉着苏九就走,他可不想惹事生非,还要去送筐呢。
“算了?不行,我要再揍他一顿。”苏九不依不饶。
小道士好说歹说才把她拉走,苏九气呼呼的,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呀,就是因为你这么软弱,他们才会变本加厉,你师父教你的剑术都忘了!”
小道士挠挠头,“那是用来斩妖除魔的,怎么能对付普通人。”
“迂腐!妖也有好妖,人也有坏人,坏妖可以揍他,为什么坏人就不能揍他。”
“虽然你这么说.”
“你这是物种歧视!!”苏九更加生气了。
小道士虽然莫名其妙,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等她从苏九的谩骂中回过神来,巷子里就剩下他一个人,苏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唉!
小道士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把吴大叔的箩筐送完了,又颠颠跑去李老爷家。
李老爷住的是一件四开四合的大房子,家里没其他人,就他一个。李老爷脾气不太好,据说他家祖辈都是做生意的,李老爷从小就锦衣玉食的,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就剩下这间房子了。
小道士叩了叩门,“李老爷,我来送筐了。”连续喊了两遍,没人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小道士想着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反正这是最后一个了,他也不着急,蹲在地上,盯着地面发呆。
一只只小蚂蚁排成队从他脚下走过,小道士赶忙移开脚,视线随着小蚂蚁一点点的移动。
知了在一旁的野草里吱呀呀的乱叫,午后的阳光不是那么炽热,反而带着一股凉爽劲儿,好似侵染上了昨夜的风雨。
小道士怔怔的看着地面,脑袋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是昨夜温习的功课,一会儿是刚刚练过的剑道,一会儿又是苏九生气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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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不知道又要哄多久,才能把她哄好。
“小施主为何唉声叹气?”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道士抬起头,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遮住了阳光,半边阴影笼罩在他身上。不知怎地,按理说被突如其来的人凑这么近搭话,应该感到很奇怪,可是小道士在他身上感觉不到奇怪,反而是很舒适,很安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的更近。
“你你你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阿弥托佛,贫僧法号悉达多,从西土而来,路过此地。”男人摘下斗笠露出光滑的秃头,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和尚?小道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道袍,连忙站起来,伸出右手,大拇指摁着食指,掌心向外。名日,宗师指,乃是代表着道教所信奉之最高宗师。
“无量天尊,贫道姓杨,名巅峰,道号.道号道号是什么来着。”小道士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师父倒是跟自己说过,不过也只是随口一说,后来再没有提过,“你叫我小道士就好,他们都这么叫我。”
和尚笑了笑,低头看去,“原来你在这里看蚂蚁啊。”
“嗯。”小道士点头如捣蒜。
“看蚂蚁很有趣吗?”没等小道士回答,和尚就道:“俯视一只蚂蚁,仿佛自己就是上帝,端坐在云端之上,想着自己只要轻轻动动手指,或者移动一下脚掌,它们就会死于非命。看着脚下忙碌穿梭的苍茫众生,他们的生死全由自己掌控,这种感觉很美妙不是,自豪感在心中逐渐升起,让人们暂时忘却了自己的弱者的身份。
小道士抬起头,愣愣的听着和尚的话。
”在俯视一只蚂蚁的时候,应该既有归属感,又有游离感,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跟他们一样弱,但是相比较自己又远远强于他们,既安全,又危险,因为俯视他们的是自己,掌握他们生死的也是自己,可是在更远的地方呢?会不会也有个人同样在俯视自己。既有被疼爱被宽恕的幸运,也有被伤害被毁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