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两个小学鸡
祝芙打车回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立刻从手机上订了高铁票,下午三点的车,五个小时就能到市里,不过要回村子里还得再坐三个小时的大巴。她最后选择在市里住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一早才坐大巴回村里。
当她拎着几大包零食站在村口的牌楼前,恰好飘起雪花。
虽说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但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基本上只有清明节才会回来。而去年的清明节因为汤政礼在外地拍戏,恰好陈灿那几日不在,她没办法请假,没有回来。
她这次回来的原因还有一个,小时候住的房子由于是土房,加上时间久了没人住,前年村子里闹了一次洪水,把家里的房子冲塌了。村干部后来联系到她,说是政府资助给修缮,问她的意见。
她没让动,还是想着先回来看看。毕竟那个破土房就是她在这里唯一的眷恋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回来,村里变化很大,常走的那条小路已经铺成了水泥路。道路两旁的民房,看着好像也比以前整洁了许多。
走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终于看到荒草丛里破败的‘家’。
恰好隔壁的狗就在大门口,见她靠近,汪汪地叫唤了几声。
后来还是邻居出来喝止才乖乖地卷起尾巴缩到主人身后。
邻居几年不见,乍一眼没认出她来。
又有住在附近的人出来溜达,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总算弄清楚她的来历。
本来想清清静静地看一眼就走,到后来却成了围观大会。
幸好她不是空手而归,想到了村里的习俗,把手里的零食都分给了小孩子,只留了一袋给家人祭祀用的供品。
临去坟地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在冬日阳光下有些暖意的小破房子,在心里郑重其事地告了别。
老家这几年才刚开始接受火葬,把人存在那么一方盒子的小天地里。
之前的老人死后都是葬入祖坟,她的爷爷奶奶,包括父亲都埋在了村头边上的荒地,据说那里就是祝家世代的坟地。
先给爷爷奶奶上了香,然后又到父亲的坟头上倒了一瓶白酒。
父亲生前最喜欢喝酒,但家里没钱,唯一的积蓄都在母亲逃走时一分不剩地带走了,因此只有当过节的时候,父亲才会买点酒,自饮自酌。
她现在还记得,有一次半夜醒了,就看到父亲一个人拿着一小瓶二锅头一边叹气一边小口抿着,好像怕一下子喝完,愁还没叹完。
她把坟头上的干草都扒拉到一旁,站在正中,看着已经被风雨吹得凌乱的土坟轻声道:“爸,我回来看你。”
风把她的声音卷走了,也不知道每年叫的这一声‘爸’能不能通过某个渠道,让地下的人听到。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没留一滴泪,村里人都说她命硬心更硬,把一家子人都克死了,只有母亲一人早早离开才幸免于难。
当初那些人都说她出生的时辰不好,阴历十月初一,是鬼节,建议把她送给别人养,可父亲执意留下了她。
没料到后来家里会出事,接二连三的事情,压垮了整个家。
她生来不详的预言仿佛应验了。
可尽管这样,父亲还是没有一句怨言,甚至对她不曾发过一次脾气。
到最后,父亲也走了。
临走的时候摸她的头,眼角滴下泪来,顺着皱纹流到双鬓的白发里,喃喃道:“我的闺女可怜…”
只要一想到父亲临终前说话的语气,就像有一把刀在剜着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向里深入。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坐最后一班车返回市里。
当她把头抵着车窗上,看着落日余晖,忽然间泪盈了满眶。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都走了,可她还得活下去。
到了市里,直接奔向高铁站,买了返程的车票。
等她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坐下后戴上耳机听韩语新闻催眠,可听了没多久,便感觉到手机在震。
这么晚了,难道是公司有事?
她没拿出手机,直接按了蓝牙耳机的接听键。
“你好。”
对方好像愣住了。
她觉得奇怪,一边从衣兜里拿手机,一边重复道:“你好,能听到吗?”
“你把我号码删了?”
对方的声音一传到耳朵里,她也刚好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顿时窘迫道:“怎么是你?我刚才没看手机,直接用蓝牙耳机接的。”
“我还以为才一个多月没见,你就已经记忆走失,准备重新认识一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晚了的缘故,席醉说话时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越低就越是充满了磁性。
她看了眼身边的人,不是闭目养神的,就是瞌睡打鼾的,全车厢基本上听不到说话声,她只能尽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解释道:“我真的是戴着耳机,以为是公司有急事找汤老师找不到,才会打到我这里。”
他听出她的声音和以往不同,而且隐约还能听到奇怪的簌簌声,试探道:“你没在家?”
她顿了下,诚实道:“没在家,在高铁上。”
“高铁?你去哪儿了?”他又问。
“回了一趟老家,现在在回程的路上。”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汤政礼不查岗,换成他了。
他没继续追问,忽然间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