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许念

许原没有急着回家，他在周围闲逛着。

不知走了多久，一棵古老的大树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它孤独地站立在城市的中央，静静地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它的周围是钢筋水泥修建而成的高楼大厦，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是行色匆匆的人群。

它扎根在这片大地之上，被人工围了起来。

是对它的保护，同样也是对它的禁锢。

粗糙的树皮之上，保留着过去的痕迹。

上面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念。

经过时间的洗礼，字迹已经暗淡了许多。

许原抚摸上去，他都不知道，原来它竟然处于这么矮的位置。

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许念才刚学会写字。

年幼的女孩踮起脚尖，用吃完串串而留下的小竹签，在她能够到的最高位置，刻下了这个字。

那时周围还都是矮小的房屋，拥挤的窄道，而这棵大树后也没有被包围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原也已经长大了，但这颗大树却仿佛不会受到时间的洗礼，丝毫没有变化。

它的上面有太多的痕迹了，有新留下的，也有曾经的。

或许在古老的村庄中，它正屹立在某户农家的院落里，伴随着他们一代又一代。

许原在一旁的露天长椅上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字迹上，眼中已经没有了焦距，他的意识跟随飘散到了曾经。

2012年。

自从父母在半年之内相继去世之后，年迈的奶奶便重新出去找了一份工作。

是在汽车站内做保洁。

工资不高，但挤一挤还是足以供两个孩子上学的。

但就在一年前，奶奶也去世了。

她那时正在汽车站中央的大坝上做着清洁，一辆进站的汽车直接将她撞倒在地。

虽然速度不快，但却正好压着她的脑袋过去了。

奶奶当场就去世了。

或许是看奶奶家里只有两个小孩，汽车站的负责人甚至没有提过赔钱的事情。

他们直接将奶奶拉到了火葬场，然后捧着奶奶的骨灰盒上门假模假样地安慰了两个孩子两句。

那时的许原只有14岁，而许念才10岁。

一年后的现在，许念也生病了。

她起初只是肚子疼，想去和班主任请假，不去上下节的体育课。

然而却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吐出一大摊血，将班主任正在改的试卷都染红了。

班主任吓了一大跳，立马就将她送到了医院。

检查出来的最终结果是：胃癌，已经晚期了。

医生说就她的状态判断，顶多还能再活三个月。

那时的许原只感觉天都快塌了，自从他10岁时母亲的死亡。

到现在15岁，他最后一个亲人，他的妹妹也要离他而去了。

他跪在医生的办公室中，疯狂磕头，求求医生一定要救救他的妹妹。

医生是一个心善的人，他竟出钱为许念做了化疗。

医生的家里有一个和许念同样大的女儿，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愿意帮助许念吧。

许原曾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听见他正在里面和自己的妻子争吵着。

“你是不是忘了家里面还有一个琪琪？你把钱都搭进去了琪琪怎么办？”

“那孩子和琪琪一样大，她家里的大人还已经都去世了。”

“所以呢？这些和你有关系吗？怕不是那孩子是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的种。”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真的只是看她可怜，所以……”

“所以你就准备花光家里的钱去救她？”

“我没那么想。”

“这张卡里有5万，花完了之后就完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医生长叹一口气：“好。”